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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下巴:“何麻子回来了吗?”

“听说在路上耽搁了,还得要两天。”

进雪山来回就要三四天,若是加上打听消息,五六天没得跑,等宁峦山反应过来再上山来寻,已是五六天以后的事,她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从容地住下来,心情好时,帮扎朵干活,小姑娘就会热情地给她煮酥油茶。

手捧茶杯,氤氲的香气散开,却浮现出宁峦山安之若素的样子,掌心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那日雪原上,他背着盲眼的她穿过风雪。

她忽然后悔,离开侯府的时候,没有和他好好道别。

两天后,何麻子回山,那是一个身材魁梧,蓄着长发长须,并将它们都结成大股辫子盘在脑袋和脖子上的老人,他长相平平无奇,倒是满脸的麻子叫人一眼辨认。

“是你要见我?”老人摘下毡帽,在毛织的垫子上坐下来,开口竟是汉话。

按江湖规矩,荆白雀先数了金叶子,摆在小桌上,向他推过去:“小女子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何麻子正襟危坐,扫了一眼,没有立刻接,而是问:“什么人?”

“‘天狼手’董仙府。”

她已经做好要向他详细描述样貌、身材、武功的准备,谁知对方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变了脸色,紧张,警惕又夹杂着惊疑,耷拉的眼皮下,两只黑眼珠灵巧地转动,似乎在暗自打量这个从容不迫的女人。

“不用担心,他已经被我杀了。”荆白雀敲了敲桌面。

但何麻子绷紧的心弦并没有松弛下来,一个天狼手死去,却可以有千万个天狼手站出来,他们世代生活在山沟里,既无法杜绝外界的传说,也无法阻止外人入山,更不可能离开故土流浪天下。

大人果然比小孩子难对付。

荆白雀叹了口气,说:“我不是他,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事,我只是……只是来调查一桩案子。我进山是因为家中长辈探险遇难,现在怀疑与此人有关,而这个人背后恐牵扯别的势力,希望您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何麻子沉默,过了会犹豫着开口:“雪山的冬季很长,春秋两季很短,只有盛夏几月谷道冰雪消融,才有机会进出山里山外。大概是六七年前,这个人第一次来到玉龙拉措,找寻向导指路,进出雀儿山口,像是在寻找什么。”

“山后头的双龙沟一直有关于宝藏的传说,所以他起初并没有在意,但后来山外寻宝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阻碍到他,他便把人都杀了。村子里的人从没见过如此残酷暴虐之人,不愿再给他带路但又不敢违逆,终日惶惶,不过他倒是没动过村里人,除了……”

“除了何潘,是么?”

“你怎么知道?”何麻子惊得瞪大双目。

荆白雀并未把侯府的事老实说与他,而是自称在山外遇到嫁人的何澹澹,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杀父仇人,自己对此感到奇怪:“您既然知道与天狼手有关,为何不告诉她?”

“你与她打过照面,想来也知道,那孩子这么些年都没放下,一旦得知真相,后果将会如何,而那老人又武功高强,对方已收手留她性命,我又怎么能让她自寻死路!何况……”何麻子迟疑了一下,“何潘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只凭遗骨,其实很难判断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常在雪山行走,饿死、摔死、冻死、被雪崩活埋的人不计其数,万一不是那人动手,平白找上门去触怒了他,那整个村子……”

荆白雀没吭声。

这些人没有宁峦山的验尸经验,也没有自己对于武功的判断,年生已久,再追究已无意义,她索性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低声咳嗽。

何麻子反应过来,反手摸了把脖子,讪讪地接着道:“总之他每年都来,有时六月入山,有时七月,就住在村里,和村人同吃同住,若非亲眼见过他杀人,倒像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只有他一个人?”

“对,只有……”何麻子脱口而出,但说到一半,整个人脊背绷直,眉头紧锁,骤然拔高声量:“不,还有别的人!”

“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看到过他的脸,”何麻子说,“我只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了一道侧影,你若不问,我决计不会往这方面想。”

荆白雀颔首,任谁从门前走过,也不会刻意留意,但能在记忆里留下印象的,绝非寻常。

可他没看到脸,问模样长相毫无意义,于是她低头寻思片刻,忽然问:“那那人穿的什么衣服?身上戴着什么饰物,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就是普通的苎麻白衣,披着一件毛领大氅,至于东西……”何麻子紧闭双眼,绞尽脑汁想却也没想清楚细节,毕竟过去许久,一般人早忘到九霄云外。

身上的配饰无非是金石宝器,手上把玩的左右不过扳指、骨鞢、扇子、笛箫,但这些东西价值有高有低,样式不一,总归是线索,于是,荆白雀放柔声音,有意引导他:“形状是大是小,是圆是方?颜色为何?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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