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李观棋动作小心地起了床,看着涂禾还睡得很熟,忍住了想要摸一摸她脸蛋的手,动作轻柔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被子,就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一楼。
涂禾自从有了身孕以后,早朝和殿内议事几乎就不参与了,所以李观棋特地来一楼换衣服,就是怕打扰到涂禾的休息,他也吩咐了宫人涂禾若是没醒,就不要上去吵她。
花宁和陈川都早在这里侯着了,他们要伺候他去更衣上朝。
等到李观棋离开,殿门“吱扭”一声合上的时候,原本睡着的涂禾睁开了眼睛。
她动作小心地起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简单收拾了一下,穿了一件斗篷,便从二楼的后窗溜了出去。
这皇宫里有一座暗无天日的地牢,能进入这座地牢的都是犯了大事的皇族贵戚,基本上只要进了这座地牢,永无重见天日之时,下场无非是死在这里。
先太子李观钰本深受群臣拥护,先皇也甚是喜爱他,若不出意外这天子之位非他莫属,可他确实个算计极深且心狠手辣的人,他为了除掉异己,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结果事情败露,先皇大怒,褫夺了他的太子之位,剥夺了他皇族的身份,并下令将他永远关在地牢。
涂禾一路避着人来到了的地牢的门口,被看守的侍卫拦住了路。
“来者何人?”
涂禾摘下了斗篷的帽子,丝毫不心虚地看着他们两个。
看守的侍卫一见是昭仪娘娘,忙跪下行礼:“拜见昭仪娘娘。”
“起来吧。”
这宫中谁人不知昭仪娘娘深受皇上宠爱,于是乎这侍卫说话嘴便像抹了蜂蜜一样,“娘娘,您怎么来了,这腌臜之地怕是要触了您的晦气。”
奉承之意尤其明显,糊在了嗓子眼让人难受。
“办正事,奉皇帝的意思,需要进入地牢审问李观钰。”涂禾语气平静,不卑不亢,意思也很明显了,不要拍马屁,不吃这一套。
“这?”侍卫明显有些为难,李观钰是当时先皇下令关进去的,先皇也曾下过命令的,不准人探视也不准他出来。
“前些日子绑架的案件扯上了李观钰的遗党,必须审问。”
涂禾在最后四个字上不着痕迹地加重了语气,对他们施压。
宫里的人也大多听说了之前的事情,情况之险恶,虽没亲眼见过,但后面也都心知肚明,于是两个侍卫没在说什么,开了门。
这座地牢是建在地底下的,整座地牢只有一个出入口,里面铜墙铁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所以地牢里不需要安排额外的侍卫,只需要守住门口即可。地牢距离左羽林军也很近,也不怕有人敢来劫狱。地牢的条件也是极差的,深埋地下,没有阳光通风困难,从迈入大门开始,周身萦绕,吸之入口鼻的便是死亡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恐惧的味道。
没有一点光亮的地牢,全靠着蜡烛照亮,这里关着的都是被遗弃的人,鲜有人来,除了每日需要定时送饭的宫人,所以亮着的蜡烛也少得可怜,零零星星点着几个,能让你看到一些又不能完全看清楚,泥土腐烂的味道,让涂禾有些不舒服,最起码她肚子里的天天不喜欢这个味道。
“娘娘,这里面很黑,需要下官陪您过去吗?”
“不用来,给我一盏灯笼。”
侍卫点好了一只手提灯笼,恭敬地递到了涂禾的手里,“您走下这台阶,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拐向西边,尽头就是了。”
涂禾忍着想要呕吐的难受感,按着那侍卫指的路向前走着,现在这地牢里只关着一个李观钰。
她拐到最后一个甬道时,就看到那间牢房里向外发着的烛光与这里格格不入,牢房很亮,照亮了这条没有蜡烛的甬道。她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她知道,李观棋终究还是特别照顾了他这个“哥哥”。
她提着灯笼来到了牢房前,牢房里面的环境干净得吓人,与其他的铺着杂草的牢房格格不入,这间牢房两边摆着高低各三排灯架,上面摆着一个个烛台,每个烛台上都有亮着的蜡烛,还摆着一张金丝楠木的木床,床上叠着的是真丝锦被,旁边还有一个书柜,书柜上摆着许多书,还有书案,书案上有砚台、纸张和各样的毛笔,还有茶桌和专门吃饭的饭桌。
李观钰也一点都不狼狈,穿着良好的衣服,梳着整齐干净的发髻,除了朴素一点,甚至比外面的一般百姓穿得都要好。
真的是个傻子啊,涂禾在心里感慨道,这人数次想要置你于死地,你却还要给他这样一份体面。
李观钰在碾茶,他没有抬头,嘴角向上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我就在想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谁,我猜是你,看来我猜的不错,果然是你。”
话说完,他才抬起头,笑看着涂禾,一副正人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可涂禾却知道这人已经烂到根里了,她面目冰冷,及时暖黄色的烛火映在她脸上,也像是被冻住了,她不客气地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