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自衡即使喝了酒,也一直关注着兰惜的一举一动,怕她够不到吃的,怕她口渴,害怕她累,他一只手一直轻轻托着兰惜的腰。
卢雪儿悄悄观察着李观棋的神情,发现他似乎没有停留在昔日对兰惜的感情,她也在交谈中,感受到了,兰惜虽长相可爱,性格却完全不一样,冷静聪睿,是和涂禾很像的一种人,若是涂禾身上没有那些血海深仇,应当也是这幅模样吧,在朝堂上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所有人都忌惮她敬仰她,李观棋还是会被她吸引,爱上她,成为他的皇后。
聊着聊着,不知从哪个话题起,忽然就聊到了涂禾,萧自衡道:“臣那天在街上碰到了初程,还有涂禾。”
“哦?你竟然碰到他们了。”提起涂禾,李观棋的笑容就变得有些牵强。
“涂禾竟然是个女子。”
“是啊,朕也没想到。”提到涂禾,李观棋的心里就有些愁,接她回宫的日子将近,他却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她。
萧自衡注意到了李观棋眼底有明显的愁容,“陛下是因为她不开心?”
李观棋本欲不想说,可卢雪儿嘴快,“陛下也不是不开心吧,估计是在苦恼怎么面对涂禾吧。”
“贵妃娘娘倒是听着和昭仪娘娘关系很亲近。”兰惜开口道。
卢雪儿想了想,她和涂禾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说比较合适呢,她想了想,脑海里浮起她轻轻的笑容,卢雪儿道了一句:“是好姐妹呢。”
萧自衡问道:“那陛下再愁些什么?”
“朕与涂禾那么多年的兄弟情,冷不丁知道她是女子,总有些觉得不真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兰惜问道:“那陛下知道涂禾是女子的时候,心里没有一点欢喜之情吗?”
兰惜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思想本就开放,她之前也见过李观棋和涂禾相处,她当时还磕过一阵......
李观棋喝了一口闷酒,这个问题卢雪儿曾经问过一模一样的,而他也在一次酒后放纵里找到了答案,他是欢喜的,可就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份感情,让他更加无措。
兰惜在他的沉默里也知道了答案。
“臣妇记得陛下初见昭仪时,昭仪便是以女子的身份,混在了舞姬里,救了陛下,对吧?”
“是。”
“陛下当时有心动吗?”
这个问题卢雪儿从来没想过,她看向了李观棋,也在等一个答案。
李观棋又闷口吃了一杯酒,含糊不清地道:“有,但朕后来很快得知了她是男人。”
“那陛下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兰惜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答案很明显的神情。
李观棋脑袋轰地一下,他是不是在心里也曾无数次想过,若她是女子便好了?
一想这个,他便更烦。
“可是她不该骗朕。”这也是李观棋心里的一个结。
这件事情对他来讲真的很难接受。
“可是涂禾有苦衷,陛下不也是清楚的吗?”卢雪儿轻蹙着眉头,怎么陛下一直纠结在这件事情里!
“那就能骗朕吗?”李观棋不悦道。
他明明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说。
“陛下在这件事情怎么这么轴!”
李观棋闷声不说话了。
这件事情旁人怎么劝他都听不进去。
李观棋还没想明白,涂禾便要回宫了。
接亲吉日,乌云蔽天,虽是傍晚,可太阳却被浓云遮的严严实实,黑压压的天空,沉闷的空气,低飞而过的蜻蜓,都预告着即将有一场大雨来临。
涂禾看了一眼天空,无奈地笑了笑。
“娘娘怎么了?”花翎问道。
“没事。”
涂禾穿着解文芝为她准备的衣衫和头面,走出来的时候,解文芝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的手藏在宽袖里,不停地颤抖着。
涂禾在花翎的搀扶下,缓步走到解文芝的面前,“老师,学生便去了。”
解文芝的眼泪没忍住,淌了下来,他又是笑又是哭,“昭仪娘娘在宫中一定要保重自身,老师永远是你的依靠。”
“多谢老师。”
解初程端着一对和田玉的玉镯子走了过来,解文芝垫着手绢拿到了手里,“这是当初你送给为师的玉,为师打了一对镯子送予你。”
“谢谢老师。”
解文芝将玉镯带到了涂禾的手上。
太常寺丞早已在外面等候,
“走吧,不要误了时辰。”解文芝摆了摆手。
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愿涂禾进入皇宫。
涂禾不能坐重翟车,李观棋便找了一个华丽的马车,花翎和花英伴在花轿两侧。
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缓缓驶去。
闷雷滚滚,天阴沉沉的,已经过了时辰,却仍不见涂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