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我吗?”
那人的声音很清凉,就像夏日午后的一场小雨。
涂禾窝在摇椅里没有起身,两个手指轻轻捏着酒瓶摇晃,“嗯,在等你。”
兰因借着月光看着摇椅里简单绾着一个松散发髻的涂禾,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装的涂禾,两根青玉簪子随意插在头上,碎发掉落在耳边,略施粉黛的脸庞让她显得没有以前那么冰凉锋利。
满京都都传疯了,大理寺卿涂禾是个女人,要成为皇帝的妃子啦!
他自然也是听说了,西行回来后,他便将自己关在寺里,他想要搞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到底应该守住什么,这也是云慧大师留给他的问题。
“你的身份为什么会暴露?”兰因没有上前,仍旧站在走廊上。
涂禾吃了一口酒,随意地指了指,“过来坐啊。”
兰因这才走了过来,坐在了另一个空椅子上,桌子上那个方向有一个小酒盅。
“要喝点吗?”
“不要,会破戒。”
涂禾轻轻笑了一声,自己又吃了一口。
“你是被人发现还是设局被人发现?”兰因转身面向前方,不让自己去看涂禾,他想守住佛心,这样他才能守住自己。
“后者。”涂禾淡淡地道。
酒盅里酒水沿壁旋着窝,叮咚响。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你女子的身份不要被别人知道吗?”
“秦之敬对我戒备,暗中派人盯着我,我顺水推舟,送他个秘密,有什么不好的?”平淡如常的语气,像是在问别人今天吃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人没有对视,也没有看对方。
“不这么做,怎么除掉秦之敬,秦之敬势力庞大,我在宫外设局对他影响太小了,况且之前已经有打草惊蛇的迹象了,他派人监督我就是最好的证明,想要动他,成为皇宫的主人,是最好的法子。”
“所以你故意让他的人发现你是女子?”
“是。”
“你料定了李观棋会让你做他的妃子?”
涂禾眼睫颤了一下,眼神飘忽着看向虚无的远处,她又吃了一口酒,顿了半晌才道:“你还记得我为什么选择李观棋吗?”
“因为你说他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嗯,”涂禾这压着自己的感情不让兰因看出来,“我选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的身份被人揭发时,他能护住我,会不讲任何道理的护住我。”
李观棋可是她亲手选的护身符啊。
兰因捏紧了身上的长袍,指节都泛白了,他生气道:“那你如何就能料定她会封你为妃,让你住进皇宫。”
这话戳到了涂禾的痛处,她低眸转向兰因,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什么情绪,“因为我发现我对他来说不一样,他不会让我离开他的,一旦发现我是女子,他也不会放过我,退一万步讲,他这么好的人,就算为了我的名声,也会封我为妃的。”
“涂禾!”兰因因为激动失手打翻了桌上的酒盅,地上落了许多的酒水,莹莹倒映着天上的月亮。
“你怎么能!”陶瓷的碎片划破了兰因的手,可他浑然不觉得疼,因为太气了。
“你算计李观棋至此,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他会原谅你吗?”
“应该、、、不会、、、吧。”涂禾的酒盅里已经没有酒了。
“你对他有真心吗?”
涂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兰因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多余问这个问题,答案明明所有人心里都知道。
“那你等我是做什么?”
“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翌日,涂禾还在睡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披上了一个斗篷,就去开门了,门外是解初程、花英和花翎。
花翎推着涂禾就往屋里走,“娘娘,我们来接您啦!”
路过石桌的时候,解初程发现石桌上和地上都有陶瓷的碎片,还有一个完好无损地酒盅摆在桌子上,“昨天来人了?”
“没有,我一时手滑打碎了一只,后来又去拿了一个。”
解初程看着两个方向的酒盅,又看了涂禾一眼,又道:“你晚上吃的什么啊?”
“没吃。”
解初程生气地走到了涂禾的面前,质问道:“只喝酒了?”
“嗯。”
“你真行啊!让你一个在这里,你就连饭都不吃?”
花翎也叉着腰,附和道:“娘娘,你怎能这样?很伤身体的!”
解初程是真的拿涂禾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自己顺了顺气,“你们先收拾,我去买点吃的。”
“好!”花翎拉着涂禾进了屋。
花翎和花英带来了新的衣服和收拾,给涂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