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罗节,飞天在空中起舞,千佛在头顶跃动。
龟兹人们心目中的天国是一个浪漫的乐舞世界,充满着华丽秀美的服装,妩媚摇曳的舞蹈,与大明佛教断除欲念完全不一样的,龟兹认为不应该放弃尘世的享乐。
在这里乐舞和佛教融为了一体,而今日就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涂禾以身体欠恙为借口没有参加盛大的游行。
许多寺院都要给佛像披上锦绣绫罗,点缀上奇珍异宝,安放在彩车上,彩车在都城西门外汇集,数以千计,在金色的阳光下,佛像和珠宝相互闪耀,场景壮丽辉煌,庄严和色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大脑。
彩车后面跟着的是各国而来的僧人,他们一齐引路诵经,再往后是乐师和舞姬,附和着诵经声,舞动着身体。各国的国主、官员穿着色彩艳丽的衣服跟在最后。
百姓将周围围的水泄不通,他们也同样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跟着诵经。
彩车长队沿着城外走了八圈,最后进入了这里最大的寺庙。
众人云集在法场,吟诵:“佛面犹如净满月,亦如千日放光明,圆光普照于十方,喜舍慈悲皆具足。”
由那烂陀的戒尘法师为坛场洒净,四众弟子恭敬持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共沐佛恩。
法会结束后,云慧大师带着兰因和戒尘法师谈论佛法,两人相谈甚欢。
戒尘法师也注意到了兰因,他虽话少,但精,悟性很高,可心却染着凡尘,他道:“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八千四万法门,无非如是。”
他谆谆教诲,眼神虔诚真挚。
兰因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双手合十,“弟子谨记。”
等其他人都离开,这里便成了众僧讨论佛法的地方,各国的佛法相互碰撞,彼此包容。
下午所有人都在事先安排好的房间休息,一直到晚上。
晚上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在城外举办,一堆堆篝火窜上了天空,照亮了黑夜,“呲啦呲啦”的整羊冒着油,香味扑鼻。
涂禾晚宴的时候随华容和鬼花一起来了,自打第七日解毒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她一直在巫师殿不曾露过面。
涂禾今日没有带幞头,而是半散着头发上面用簪子挽了起来,虽穿着的是男子的衣衫,可乍一眼看去还是让人分不清。她的脸恢复了一些血色,精神看上去也好了许多,只不过前阵子好不容易在宫里养胖了些,现在又打回了原形。
从她迈入晚宴的时候,李观棋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火光舞动摇曳,模糊了他眼中涂禾的倒影,就如那天在药池里,他心里那个荒唐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涂禾很不自在地被鬼花拉着走,她其实并不想参加,可耐不住鬼花实在热情,不仅要她来,还为她一通收拾,非让她散着头发。
她的头发如绢一般柔顺,垂到了膝盖的位置。
卢雪儿看到了涂禾,对李观棋道:“陛下,臣妾想去看看涂大人和华容姑姑。”
“去吧。”
卢雪儿刚想走,龟兹的王后就过来了,她拉住了卢雪儿的手热情地跟她聊了起来。
焉耆和高昌的国王恰巧经过,焉耆国王个子很高很壮,满脸的络腮胡,一副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对比下来,高昌的国王在他身边都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焉耆一直依附于西突厥,高昌态度暧昧不清,对着哪边都是阿谀奉承。
高昌国王见到李观棋便庄重地行了一个礼,焉耆国王没好气地讽刺道:“你有没有骨气,同为王,凭什么给他行礼?”
焉耆国王双手抱臂斜睨着李观棋,他的个子比李观棋还是差了一点。
李观棋对着高昌国王同样回了一礼。
焉耆国王嗤了一声,“虚伪至极。”
李观棋面向焉耆国王,不输任何气势,只道:“大明幅员辽阔,绵延了几百年,你可知为何?”
“你什么意思?”
“给你传授一下治国的法子,焉耆一个刚成立不久的国家,不正是需要吗?”
焉耆国王就要发作,李观棋道:“无礼无以立。”
说完不留任何情面地直接离开了。
焉耆国王一下就火了,伸手就要拉李观棋被高昌国王拉住了。
晚宴正式开始,众人依次入座。
李观棋坐于宴会的主座,卢雪儿坐在他旁边,下面依次是龟兹、高昌、伊吾和焉耆的国主。
卢雪儿的眼睛总忍不住往涂禾哪里瞟,被李观棋逮了个正着。
李观棋实在好奇,“你总瞟涂禾干什么?”
“涂大人的毒彻底解了吗?”卢雪儿紧张兮兮地问道,眼里是藏不住的关心。
李观棋发现从第二次涂禾救她以后,她对涂禾就分外关注,小心翼翼的程度堪比移情别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