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讫,作势要将府门紧紧阖上、落下门闩!
但到底是迟了数步,谢圭璋掣手探入府门,大掌牢牢摁在门闩内侧,两扇府门不偏不倚地卡在了他的腕骨之间。
司阍合力将府门朝前一推,整扇门的重量都倾轧在谢圭璋的腕骨处,门却始终关不拢!
循理而言,寻常人的手遭此一夹,早已骨裂,痛不欲生,但司阍愕惧地发觉,谢圭璋的冷白毓秀的峻容之上,自始至终都衔着一抹玩味盎然的笑,似乎感知不到任何疼楚。
谢圭璋慢条斯理地反问:“是吗?”
伴随着这一声话音的落下,他眸色生出了一丝霾意,虎口处略施攥力,岑寂绷紧的空气的之中,蓦然撞入一阵细碎的咔擦声,那一道门闩须臾扭裂成了两截,俨若一条被摧破的肋骨,发出一阵支离破碎的痛嚷。
两扇府门失去门闩的桎梏,在外部的顶力之下,倏然朝内弯折,阍人们的推力,已经抵达了极限,但相较于谢圭璋的功力,他们简直是微渺如草芥,当下纷纷被撞得人仰马翻,滚落至四五丈开外的地方。
谢圭璋漫不经心地扭转了一番腕骨,举步跨过门槛,狭眸四望。
这是一座修缮得颇为风雅的大宅院,曲径通幽处,照壁背后便是抄手游廊,廊道两侧莳植有诸色草木,碧意蓊郁,逶迤了一路,花色满园藏不住,整一片露天宅院之中,溢浮着馝馞的花芬。
谢圭璋信目一扫,拢回视线,唇畔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护国公人在何处?”
谒客的凶残和恐怖程度,远超众人想象,这怕不是来求见的,而是来砸场子的罢!
众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却又唯恐谢圭璋会像拗断门闩那般,扭断他们的脖颈,在目下的光景之中,悉数僵滞于原地,俨若一尊尊引颈受戮的石像。
“公爷、公爷他他他,公爷正在花厅,同大姨娘和二小姐用晚膳……”
谢圭璋听出了一丝端倪,轻掀鸦睫,笑意晦暗不明:“你们家大小姐,可也在花厅?”
众人面面相觑,嘴巴形同焊上了一般,锁口不言。
赵闵此前同他们交代过,不能向外人透露赵乐俪在府内。
但是,谢圭璋面容上的笑意,看得众人心里毛毵毵的,其中一些人委实是受不住这等巨大的威压和震慑,瘫软地跪在地上,坦白道:“大、大小姐并不在花厅……”
谢圭璋扬起了一侧的眉锋,笑问:“那在何处?”
“公爷怕她逃了,就、就将她拘禁起来,翌日将她送回东宫……”
谢圭璋拖腔带调地「啊」了一声,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唇畔噙起一抹哂色:“原来是这样。”
言讫,朝着花厅信步而去,如入无人之境。
留下一堆震悚兢惧的仆役,冷汗潸然直下。
正当思忖目下该如何是好,是佯作无事发生,还是绕远路通禀护国公,谢圭璋却是踅而复返,言笑晏晏地道:“谁来带带路。”
大宅院的格局层层叠叠,花厅确实不太好走,需要有人引路。
很快有代表被推出来顶缸,一路战战兢兢地在前头引路,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就被谢魔头抹了脖子。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方离照壁,行路至抄手游廊的尽处,不多时,抵达了花厅。
花厅的画屏之上,倒映着三道影影绰绰的人影,杯盘声与交谈声,一同传了过来:
“老爷,您将大小姐关在常松院之中,不给她吃,也不给她喝,教她滴水不沾,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女子忧心忡忡道。
“就必须让她饿上一宿,这般一来,自然不会有什么气力,去想着逃离一事,”男子道,“你有所不知,她脾气倔拧得很,一根筋,我刚刚也去劝了,她仍旧死不改悔,连我这父亲也不放在眼底,亏我供养她了十多年,真真养了一头白眼狼,如何养也养不熟!”
这时,一个少女鄙夷道:“长姊被那谢魔头掠走多日,身为人妻,却被一个外男掳去三两日,名节已然受损,太子会不会嫌弃她?”
因是关起门来絮叨,是以,叙起话来就没有太多的顾忌,但外间廊檐之下负责引路的仆役,却是如坠冰窟之中,因为他发现,谢圭璋身上的气压,越来越阴沉了,阴沉得简直可怖!
谢圭璋笑了笑,道:“烦你进去通禀一声。”
仆役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跑进去了。
不一会儿,花厅之中,就响起了一阵玉著坠地的局促声响,似乎是里中的人,重重吃了一惊,对谢圭璋的造谒,是始料未及。
谢圭璋唇畔噙起了一丝薄凉的笑,搴开门帘,举步行了进去,赶巧地,与赵闵不可置信的目光对峙上了。
只见谢圭璋施施然行步近前,在一丈开外的距离止步,温声道:“赵乐俪在何处,我目下来接她走。”
赵闵起初懵懵然,全然没反应过来,比及回过神,顿时颇觉荒唐,一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