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罢。”
岑氏眉心一蹙,心有不甘,道:“老爷……”
赵闵重申一遍,道:“你们先出去,我们父女之间,要叙叙话。”
岑氏弥足担忧赵乐俪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回来同赵闵坦言,说自己不愿意继续当太子妃了,赵闵常有恻隐之心,耳根子软,看在赵乐俪又是县主嫡女的身份上,临时改变主意也不无可能。
可如今,赵乐俪相安无事地回了来,那势必跑也跑不掉了,岑氏一定不会让赵芷替嫁的。
如此给自己注入了一剂定心丸,岑氏稍稍镇定心神,告了告礼,拉着赵芷离开。
离了院子,岑氏并未即刻离去,而是避藏于门帘之外,窥听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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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偌大的屋宇之中,只余下父女二人。
“素素,快告诉父亲,你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乐俪顿住了捻花枝的动作,抬起眸,淡淡望定赵闵一眼,不答反问:“方才赵芷所说的那一席话,是何意?”
赵闵心中一紧,道:“芷姐儿可是说了什么?”
赵乐俪重复一回赵芷方才见她时说的第一段话,迩后,莞尔道:“可以解释一下吗?”
赵闵道:“你不知道,今昼我去了一趟东宫,太子说昨晌夤夜时分,收到了一只锦匣,匣内纳藏着一具头颅,太子说,那是你……”
赵乐俪似乎是听到了一桩笑闻,道:“只听太子一家之言,父亲就认定我死了么?”
赵闵有些无法直视女儿的灼灼眼神,掌心隐微地渗出了一丝薄薄的细汗,底气略有不足,说道:“太子所言,岂容有半分虚妄,我焉能不信?“
赵闵看着赵乐俪:“目下,你已然平安回了来,那我就放心了。素素,你且好生在此处待着,我目下即刻书信一封,速去通禀东宫,延请太子接你回宫……”
话未毕,赵乐俪倏然截断了他的话辞,一字一顿地问道:“父亲难道不问我,出嫁那夜,我到底看到什么,遭遇了什么吗?”
赵闵眼皮猛地一跳,他最不希望赵乐俪问这种问题,这让他根本无法直接作答。
但此情此景,他根本无法回避大女儿的问题,只好硬起头皮,一晌斟酌着措辞,一晌目露关切地问道:“父亲听闻你在东宫那夜,正好撞见谢圭璋刺君的一幕,本是要逃,却遭这一个魔头遭掳了去,我委实忧心得紧,谢魔头没伤着素素哪里罢?若是素素身上有伤,我这就延请郎中来……”
听着赵闵这般话辞,赵乐俪的心,在一寸一寸地沉坠了下去,道:“太子刺杀宋熹帝,父亲与太子同属一党的吗?”
一语掀起千风浪。
整一座内室,恍若被钳扼住了咽喉,霍然沉陷入一片僵冷的死寂之中,赵闵的心律,跟随着支摘窗之外的鹅绒絮雪,偕同震落。
外处窥听墙角的岑氏,听得惊心动魄,袖裾之下的指尖,微微陷入掌心腹地里。
她有预感赵乐俪可能知晓内情,本以为她会问得婉转一些,哪承想,她居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赵闵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处青筋狰突,面上涨红,道不清是被揭穿了事实,心中发虚,亦或是赵乐俪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之中,他顿时感到一阵无厘的愠气,沉声说道:“是谁同你说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太子忠君耿直,怎么可能刺君?——可是谢魔头同你说了这些话,让你回来质询我的么?”
一枝二月兰,被赵乐俪捻得格外敝秃,她将花枝搁在案首,抬眸直视赵闵,道:“初入东宫那夜,大殿之中空无一人,我唤锦时,锦时杳然无踪,我出了大殿,却遭到追杀,父亲知道要杀我的人是谁吗?是太子府少詹士杨隐,他是太子的心腹之一,若无太子授意,杨隐怎么可能对我刀剑相向?”
在赵闵怔忪地注视之下,赵乐俪从圈椅之上从容起身;“凭情势推断,杨隐是以为我发现太子刺君了,想要灭口,但没有料到谢圭璋会带走我。”
“谢圭璋不曾同我说任何事,是我自己亲耳听到、见到他们论议刺君的事,若非谢圭璋护我,我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亲自寻父亲问明两桩事体。“
赵闵眉心骤凛,甚至攒起一丝翳色:“你要问什么事?”
赵乐俪淡声问道:
“其一,成为太子妃,必定难逃死劫,是以,当初天子赐婚时,你推我出去顶缸,意在保住仕途和赵芷,是也不是?”
“其二,父亲是不是已有了谋逆之心?”
赵闵紧紧绷着脸,赵乐俪当真是敏锐得紧,每一个问题,俱是深切肯綮。
饶是他想要揣着糊涂装明白,亦是难以为继。
赵闵深呼吸一口气,只好咬咬牙承认此事,并试图安抚住赵乐俪的情绪:“素素,我知晓没事先同你说内情,你受了委屈……只是,为了太子的社稷大业,我不得不从权处置,一俟太子得登大宝,你不再是太子妃,而是一国之母了,这是无数女子都享受不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