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缕清辉。
谢圭璋神情晦暗,隔着一层衾被,不着痕迹将她的衣襟提上去:“你不应当留下的。”
赵乐俪咬下了嘴唇,如云一般繁复的袖袍之下,伸出一截素白的纤手,穿过稀薄绷紧的空气,静静摩挲他背部凝固的伤口,温声道:“被毒箭射中的时候,你一定很疼罢。”
男子身躯微微顿了一下,似乎赵乐俪的反应,全然在他意料之外。
赵乐俪徐缓地侧过身,与他相向而坐,柔顺飘逸的青丝从她伶仃的肩上滑落,拂扫在谢圭璋的锁骨和胳膊处。
“你看起来也恢复了不少,如此甚好。这里有两枚解药,接下来每隔两个时辰,你自己服下一粒解药。”
赵乐俪将解药交呈谢圭璋的手上,言讫,便要起身往隔壁的外间去。
谢圭璋凝视着女郎的背影,觉察出一丝端倪,信手遽地将她捉回:“过来,坐我身边。”
将她捞至近前,触碰她面颊时,谢圭璋适才发觉,女郎娴静的面容之上,一片濡湿的凉意,瘦削的肩膊,微微地起了一片颤栗。
原来,她一直在发抖。
……是被他吓哭了么。
但赵乐俪什么也没有说,一行一止,皆是这般从容澹泊。
谢圭璋偏着邃眸凝视她,一晌将她云缎一般的发丝,绾梳至耳根后,一晌用指腹将她眼尾的泪渍,一滴一滴擦拭干净,玩味地衔笑道:“我吓唬阿俪的,还真信了?”
话音甫落,他的骨腕之上,蓦地,覆落下一道疼楚。
谢圭璋疼得「嘶」了一声,他的腕部肌肤之上,落下了一道儆醒的咬痕。
触感微疼,且薄软、濡湿,空气之中,晕染着一阵清郁的檀香,是她身上的。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原是耷拉下去的狭长眼褶,此刻深深地勾挑而起。
赵乐俪方才,竟是咬了他一口。
谢圭璋眸底笑意愈胜,似乎感受到一丝快感,俯眸回望她。
烛火摇红,女郎的娇靥之上,泛起一丝潮意,玲珑的嘴瓣上,泛散着一抹晶莹剔透的水泽,观揽而去,就像是任君采撷的一缕芳华。
谢圭璋眸底覆上一抹黯然之色,一晌很轻很轻拍着她的纤背,一晌闲散地道:“阿俪生气了会咬人,是吗?”
“那不妨再多咬几下。”他将手腕伸至她檀口前,口吻状似劝哄。
哪承想,赵乐俪小幅度地扯住他的袖裾,道:“虽然我不知,你是出于什么缘由,暗渡我出宫,但你既然选择护我周全,那么——”
空气有一瞬的宁谧。
赵乐俪不避不让地,与他对视:“未经我的允许,谢圭璋,你不能死,明白吗?”
薄帷如烟,轻寒隐隐,女郎的话辞,俨若冬夜河川之上的一抔融雪,浇洒于听者的耳畔。
谢圭璋舌头顶了顶上颚,倏而笑出声,这原本应该是他应说得话。
但当下,他懒得多作纠正了。
只因为,心腔之中那常年冷寂结霜的心河,不知何时,杨柳霏霏,草长莺飞。
谢圭璋看着她侧颜片刻,眼尾噙着轻松的笑:“我明白。”
没有正式交差前,他的命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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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圭璋白昼在护国公府周边,杀遍皇城兵卒,重创了太子一党的元气,在近些时日,宋谟那边,暂且不会有太多的动作。
谢圭璋恢复得差不多,本来打算带赵乐俪回国公府一趟。
这也是她目下最要紧的事。
但,在迫近掌灯时分的时候,玄衣客去而复返,低声禀告道:“关于那枚玉璜,阁主已然查到了相关的线索,让谢大人去一趟。”
“且外,阁主交代,务必让赵姑娘一同偕行。“
一抹凝色掠过谢圭璋的眉庭,他左手摩挲着右手的虎口,麓娘素来从不主动接见外人,今番,她要见赵乐俪,真是一桩稀罕事儿。
谢圭璋与玄衣客议事,并没有刻意避赵乐俪。
是以,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及「玉璜」二字,恍惚之间,仿佛有一块磐石,猝不及防地砸入她平寂的心潭,掀起了万丈波澜。
谢圭璋是委托了百鬼阁,替她去调查玉璜的线索了吗?
这是何时的事?
为何她并不知情?
谢圭璋慵懒抬眸,对赵乐俪道:“阿俪,有兴致来个百鬼阁半日游么?”
赵乐俪一错不错地看他:“你是何时委托百鬼阁,去调查玉璜的线索?”
谢圭璋煞有介事地思忖了一番,修长柔韧的食指托抵着硬朗利落的下颔,少顷,拖腔待调地道:“送阿俪去出宫的那夜。”
原来,他这般早便去查了。
赵乐俪本来想问,为何他要帮她查这枚玉璜的下落。
但话至喉舌,行将付诸言语之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