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来愈深,深宫里安静极了。
因为最近的怪事,宸妃很是怕黑。即便到了夜里,寝殿里还是燃着不少蜡烛。好几个宫女在外间惶惶不安地挤在角落,只有张女官与莫皎皎守在宸妃身边。
宸妃依旧是惊惶难安的样子,一直蜷膝缩在床角,看着烛火摇曳中投射出来的各种暗影,满脸防备。
张女官看着心痛,好言好语安抚她躺下,为她按摩头颈。也许是累极了,也许是张女官的手法起效,宸妃的呼吸逐渐平稳,渐渐睡去了。
莫皎皎保持着世外高人的姿态,在支撑承尘的八根柱子上贴了黄符,然后便闭目打坐。初时她还十分警醒,但随着夜色深沉,寝殿内的蜡烛渐次熄灭,说不清什么时候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皎皎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声。她瞬间清醒过来,睁开了双眼。
张女官毕竟年纪不轻,又是好久没做过值夜的事务,早就靠着床榻沉沉地睡着了。原本该在床上躺着的宸妃重新缩在了角落,莫皎皎刚才听到的,应该就是她爬动的声音。
莫皎皎看出她在被子下面的身躯抖得厉害,起身点燃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宫灯。暖黄色的光亮驱散了床幔内的黑暗,宸妃的战栗明显缓解下来。
宸妃本就生得清丽婉约,如今一张雪白小脸上满是不安,让人心生怜惜。莫皎皎轻轻地在她的后背有节奏地拍动,就像安抚孩童一般。此刻的宸妃不再是后宫里的仅次于皇后、集帝王万千宠爱的宠妃,只是一个被吓破胆的女子。
突然,宸妃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睛盯着床幔不动,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莫皎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烛火忽明忽暗,照得床幔上绣着的鸾鸟似乎要活过来一般。再仔细一看,不过是缀在上面以做眼睛的宝石在反光。
“娘娘,你看到了什么?”莫皎皎柔声开口。
宸妃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艰涩地问:“你听到了么?”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声音。莫皎皎侧耳倾听,只觉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张女官沉睡的鼻息声。
她摇了摇头,“娘娘,什么都没有,您听错了。”
可宸妃听了她的话更是惶恐,抖得和筛子一般,嘴里喃喃自语:“听不到,你们都听不到……是来找我的,她们来找我了!”
突然,她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床幔,努力把自己往更深处缩去,双臂在面前胡乱挥舞,嘶哑的惊呼打破了暗夜的静寂。
“走开!不关我的事,你们不要过来……”宸妃好似被看不见的东西包围,不停地挣扎尖叫,在床榻上爬来爬去。
莫皎皎不由头皮发麻,右手放在腰间软剑,左手扯了一把黄符出来。难道这寝殿内真有什么看不到的鬼怪?
宸妃的动静很大,闹醒了熟睡的张女官。此时宸妃跪在床榻上对着空气苦苦哀求,嘴里念叨着“我错了,都是思竹殿之人,求你们放过我”之类的话。她顾不得僵硬发麻的身体,赶紧扑过去把宸妃抱在怀里,焦急地说:“娘娘,老奴在这里,什么牛鬼蛇神也不用怕,老奴挡在您前面!”
她一边安抚宸妃,一边拿眼去瞟莫皎皎,见她手持黄符严阵以待,好像并没有注意宸妃的话语,稍稍安心。
可马上她就无暇顾及莫皎皎了。宸妃整个人陷入了癫狂之中,又是抓又是咬,拼命要挣脱张女官的怀抱,似乎在她眼中,张女官就是恐怖邪祟的化身。
张女官哪里经得住,放开双手改为护住自己的头脸,嘴里还不停叫道:“娘娘,娘娘你清醒一点,是老奴啊!”
外间的宫女已然被吵醒,纷纷跑过来拉起床幔,想上前又缺乏些勇气,唯唯诺诺地挤在一起。有个胆大的咬唇上前,使出浑身力气将张女官拉离了床榻。可面对癫狂发疯的宸妃,却不知如何处理。
莫皎皎果断出手,瞅准机会飞速在宸妃的睡穴上一按,闹了许久的人两眼一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娘娘!”张女官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拉住宸妃的手,目光如电射向莫皎皎,咬牙切齿地说,“你做了什么?”
“别担心,”莫皎皎风轻云淡地回答,“不过是让娘娘休息一会儿。”
张女官低头看向宸妃,虽然她面无血色,额上全是汗珠,但呼吸还算平稳,应该只是昏睡过去了。
“娘娘应该能好好睡一觉,大家先下去吧。”
莫皎皎不急不躁的语气让原本精神紧绷的宫女们多少放松了一些,见张女官并未反对,陆续低头退到了外间。只有那个勇敢拉出张女官的宫女还扶着她的手臂。
“张女官,你也赶紧去处理伤口吧。娘娘这里,我会守着。”莫皎皎柔声劝道。
张女官其实对宸妃放心不下,但脸上、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提醒她得去处理。她思忖了片刻,吩咐留下的宫女照顾娘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宫女见宸妃面上有汗,自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