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双方的衣衫还算整齐,应当是没有发生什么亲密的事情,但是未婚男女共居一室整晚上,传出去定然会影响两人的名节。
纪望舒一瞬间清醒过来,心中不禁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下有了充足的理由和心爱之人共度此生;忧的却是皎皎的心意难明,怕她不肯答应。
看着神色有些慌乱的莫皎皎,他拉过一只柔荑握住,坚定地开口:“皎皎,别怕,我会负责的。”
莫皎皎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满脸都是震惊。她张了下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眸中浮现出纪望舒看不懂的情绪。
但很快,她的目光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一下子反应过来,猛地将手抽回来藏在身后,勉强扯动嘴角,干巴巴地说:“中郎将说笑了,不过是酒醉后不小心睡……睡在一起而已,你我之间清清白白的,谈不上什么负责。”
听到她这样说,纪望舒只感到一阵怒火从心底升起,口不择言地说:“只是睡在一起而已?难道你觉得此事无关紧要么?”
“以前我生病时,师兄也陪我睡在一起过。”莫皎皎梗着脖子道,“只要我们彼此保守秘密就行了,你不需要单纯为了承担责任而应承什么。”
听到她曾与师兄共眠,纪望舒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炙烤的木炭,马上就要在嫉妒的烈火中噼啪爆裂。
可他哪里会想到,莫皎皎口中的“生病时”只有六岁。那时她因风寒入体高烧不退,师姐和师兄轮流在她身边守护了整整三天三夜。
看到他捏紧的拳头,莫皎皎叹了口气,尽量用缓和的语气劝说:“纪大人,我知你遵纪重礼,但我乃是江湖中人,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不同,你不必担心会委屈了我。”她咬了咬唇,又道,“再说娶妻当娶心爱之人,你以后定然是要娶个名门闺秀的,我……我也要嫁个如意郎君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低着头表情看不分明。纪望舒以为莫皎皎是想着以后和如意郎君卿卿我我所以害羞,却不知她的神情有一些落寞。
他仿佛看见她与别的男子花前月下,相拥而眠。光是这么想一想,他都觉得浑身青筋暴起,难以呼吸。他好想抓住她的肩膀大声喝问,难道真的就看不到他的真心。可是目光落在她低头时露出的脆弱而白嫩的脖颈时,又泄了气。
“那你说,如今我当如何?”纪望舒只觉得一盆冰水浇在了热炭之上,那些火热全都化做冰渣,刺进他的心里。
莫皎皎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说:“你翻窗走吧,注意别叫人看见了。”
这些日子以来,纪望舒一直认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变着法儿地陪伴她、取悦她,希望能用水滴石穿的感情将她留在身边。可这一刻,他清楚地看清她根本对自己没有半分情谊。她是那样的铁石心肠、不解风情。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裂开的声音,从此空了一个大洞,再不能痊愈。
纪望舒整个人散发出冰冻三尺的气息,硬邦邦地说:“既如此,纪某告辞。”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莫皎皎这才抬头,看着犹在晃荡的窗户,心里说不清是何滋味。
说实话,当听到那句要对她负责的承诺,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说不清的甜蜜滋味。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这也许不过是因为纪望舒一表人才、官居高位,她作为女子生出的虚荣心罢了。纪望舒乃是正人君子,愿意为了名节而承担责任,可她怎么忍心破坏他的幸福?
如今他显然是生气了,而且好像很气很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冷漠如冰的样子了。
难道自己一个女孩子委曲求全,保全他纪府三少爷、羽林卫中郎将的名声,还是做错了?
一丝不满和委屈从莫皎皎的心里冒出来,然后越来越明显,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
哼,做什么要为他考虑!就应当让他被迫娶了自己,然后相看两相厌,做一对怨偶。
然而他们两人真的会是怨偶么?想起纪望舒那精致的眉眼、低沉的声音、宽厚的肩膀、骨节分明的手掌,以及那温柔的眼眸,莫皎皎突然有些心跳加快。她赶紧甩甩头,阻止自己继续发花痴。
他们两人一个是前途光明的羽林卫,一个是行走江湖的神偷之徒,根本就是两路人。
莫皎皎握紧粉拳,不断告诫自己,他只是寻宝的搭档,万万不可臆想。情郎什么的,等她找到宝藏,自然可以慢慢寻,还怕找不到么?有一句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接下来的几日,纪望舒没有再出现。虽然催了晦明的暗线,剩余的九龙珠却依旧毫无消息。莫皎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些提不起兴趣再去逛吃游玩,每日闷在客栈里和雪奴待在一起。
这一日,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在了客栈里。
莫皎皎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房中,看雪奴追着个绣球玩耍。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女声不确定地说:“应当是这里吧。皎皎,你在么?”
莫皎皎觉得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