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兰台淡然从她脸上扫过,平静地道:“赵小姐,将来我若离开侯府,也不会是你的原因,那必然是我和世子努力达成共识的结果。”
“我对世子很尊敬,不希望你出去胡说八道,影响他的心情和名誉。我的心也不在许三公子那里,你再拿了这个事来说,除了更显得你又蠢又坏,真的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说完便扶着蓝鹊的手离开了,留下暴怒的赵月曋尽着能碰到的一切物件疯狂乱摔,吼得跟野兽一样。
这时萧淳誉从侧门走进来,沉着脸道:“表姑娘累了,即刻送她回去!”
两名候在外面的粗使婆子应声而动,赵月曋尖叫着想打开她们,却被像小鸡一样把手扭到背后拎起来,提了出去。
萧淳誉往蕙茝院的方向睨了一眼,两道轩昂长眉慢慢蹙起。
适才,他没走几步就听到屋子里闹开了,怕赵月曋太过分,于是折了回来,站在屋外听动静。
聂兰台和赵月曋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他听在耳中。
“将来我若离开侯府,也不会是你的原因,那必然是我和世子努力达成共识的结果。”
那个女人,莫非还想着离开侯府?
两只拳头不觉握紧,指骨节节发白。他都认命娶她进门了,她却想着离开?
岂有此理!
聂兰台不知道萧淳誉独自生着闷气,兀自在屋里看一本老掉牙的游记。
正看得津津有味,厚厚的门帘子被猛地掀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萧淳誉高大的身影向聂兰台罩过来,脸上如同结了霜似的。
“你刚才说,你将来要离开侯府?那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也像凝结着厚厚的霜,吐一个字就往外冒一缕白色的寒气。
聂兰台微微抬头迎向他的双眸:“就是世子认为的那个意思。”
“你是说,你想同我和离?还是说让我休了你?”萧淳誉隐在袖子里的拳头悄然握紧,“你才过门几天就考虑这些事了,是不是太早了些?”
聂兰台道:“如果将来终有那么一日,早些考虑又有何妨?”
“为什么!”萧淳誉强抑着蹭蹭蹭往上窜的火气,“侯府哪里亏待了你,还是我亏待了你?还是说,你想去找许清玦?你就那么急,才嫁来几日就想着了结这门亲事,好去找他?”
他的语气由愤恚变成了嘲讽。
“世子慎言。”聂兰台平静地道,“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否则既是对你的羞辱,也是对我的羞辱。我既与你成了亲,就没想过再去找别人。”
“那你为何说要离开侯府的话?”萧淳誉冷笑,定定凝视她的眸,“别告诉我你是顺着赵月曋的话说出来的,若你心里没有这个念头,你压根就不会说出来!”
聂兰台有些无奈,她就是顺着赵月曋的话说出来的,而且她确实有过如果过不下去就离开的念头,但这种人人都会产生的偶发性的细微念头,如何跟别人说得清?
“世子不爱搭理我,不跟我圆房,还搬出了蕙茝院……”她慢慢地斟酌着措辞,希望能不动声色地倒打一把,“我是觉得,世子十分讨厌我,大约将来不会容我留下,我才那样说的……”
她越说声音越轻,头也越垂越低,一段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颈折成柔婉委屈的弧度,似在无声地控诉萧淳誉对她的冷待。
萧淳誉心口莫名窒了一下。
她说的字字属实,成亲以来,他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他也从未想过,这种对待会让别人怎么想,又会让她怎么想。
原来她面上看着淡漠,心里也是会委屈的……
“是我慢待了你,是我的错。”萧淳誉的语声不觉软了下来。
堵在胸口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转而填满另一种难受,那是愧疚和自责杂糅的心虚。
聂兰台松了口气,不得不感叹果然柔能克刚弱能胜强,如果放在前世,她恐怕不仅会跟萧淳誉大吵一场,还会大打一架。
示弱就能解决问题的事,为何自己以前偏不屑去做呢,所以才吃了一辈子的亏。
“世子不必自责。”她适时地抬起头来,眸子里清亮有神。
“我成亲前的确干过不少糊涂事,所以世子心里有疙瘩,一时不信任我,这是人之常情。只是希望世子以后也要放眼看一看我的好处,给一点时间让我证明自己的人品,好吗?”
她这低柔的嗓音,温软的语气,明显亲近的态度,让萧淳誉哪里能说出“不好”二字。
“那你也给我一点时间……圆房……”男人面色发窘地扔下这么一句,逃也似快步走了。
聂兰台不自禁翘了翘嘴角,捧起那本游记继续看。
傍晚的时候,翠鸟匆匆来报:“绿鸭回来了,她说,杨嬷嬷就在她后面,马上就要进府了!”
聂兰台立即放下手中的书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