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受控制地收拢,萧淳誉无声地骂了句“该死”。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她还穿戴着新妇按照礼制该有的服饰,一身红,发髻上压着嵌红宝累丝赤金钗,耳坠是晶红圆润的珊瑚珠子,裹着大红猩猩毡斗篷,连脚上的羊皮小靴都镶了一圈长长的红缎流苏。
风雪疾作,她的步伐却笔直而坚定,浑身飞朱流丹如星火摇曳蜿蜒,给素白雪野增添了无边艳色。
萧淳誉的眼睛却被这抹艳红灼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气,迈开步子,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走去。
鲁伯震惊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大步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三十里路不难走,只是风雪委实大了些,又是逆风而行,聂兰台好几次被狂风推得迈不开步,这还得亏她有副练武的体魄,若换成别家的小姐,怕是一出马车就给吹倒了。
萧淳誉早已超过她走到前面,他走得很快,但始终听得吱呀吱呀的脚步声不近不远地缀在后面。
这样一个身披大雪、逆风而行的女子,实在与传闻中的娇纵相去太远,他无法把传闻中的她和亲眼见到的她当成一个人。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胸口憋得慌,有对她自作主张的恼火,有对她固执桀骜的无奈,还有对她披雪逆行的……一点点怜惜。
进城后没多久,身后的脚步声却消失了。
萧淳誉回头到处看了一遍,没找到聂兰台,只得先回了府。
直到下午未时末刻聂兰台才回侯府,蓝鹊几个都急疯了,冲上去拉胳膊搂腿呼天抢地。
聂兰台好笑:“我不过在外面逛了一圈,你们瞎担心什么呀,我带了银子,还会饿肚子不成?”
与此同时,萧淳誉的心腹侍卫萧流领了一名小厮急匆匆走进丰华院。
萧淳誉正心不在焉地叩击书案,看到他们进屋便道:“打听清楚了?”
小厮行过礼才道:“回世子,夫人是去、去了……”
他支吾着不敢说出后面的话。
萧淳誉霍地站起,狭长凤眸微眯,眸光陡然锐利。
能让聂兰台穿着湿衣湿鞋、甘冒风雪去的地方,除了许家,还有哪里!
“混账!”他一掌重重往书案拍下。
砰的一声巨响,小厮吓得腿一抖,直接跪下,颤着舌头说完了后面的话:“去去去了好几家赌坊!”
萧淳誉一愕,紧握的拳头随即松开。
聂兰台去赌坊干什么?还好几家?
那位翩翩浊世佳公子许清玦,皎如明月纤尘不染,从来不会出入勾栏赌坊那种地方,这是整个京城都知晓的。
“接着说。”他的语气温和了一些。
小厮揩掉额头上的冷汗,壮起胆子道:“夫人好像在打听什么人的行踪……”
刚平息的怒火陡然又烧起来,萧淳誉厉声喝道:“是谁?”
“是是是打听礼部侍郎刘大人家的五公子刘奎!”
小厮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刘刘刘奎跟夫人有亲,夫人的庶姐聂芳台去去去年夏天嫁了刘奎为妻。至于夫人打听他的行踪干什么,小人就就就不知道了,要不世子您自己问问问夫人去……”
“滚!”萧淳誉一指门口。
小厮如蒙大赦,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萧流看着世子阴晴不定的脸庞,哑声笑了笑。
萧淳誉一眼瞪过去:“你笑什么?”
萧流一本正经道:“何公子让小的转告您,叫您明日早些去营里,事情很多很多。”
说完就不慌不忙地退身出去了。
这一晚萧淳誉果然没再来蕙茝院,而是早早就遣人把他的东西尽数搬到了一直空置的丰华院,聂兰台好不自在,随意看了会游记就歇灯睡下。
风雪到半夜方停,翌日起来时,晴光朗照,琉璃世界嵌入五彩缤纷,美到骨子里,也冷到了骨子里。
绿鸭拿着那身昨日赶工出来的黑缎衣裤比来比去,啧啧称奇:“夫人确定要穿这个?这得多冷啊!”
蓝鹊直弹她额头:“你这丫头哪天才改了这多嘴多舌的性儿!夫人说穿哪件就哪件,你别磨蹭了才是正经。”
聂兰台道:“我又不是只穿这个,外头套了披风,一点都不冷。”
届时披风一脱,行事格外方便。
她本来就起得迟,晨练半个时辰,再吃过早饭,不久翠鸟便来报告说世子已经骑马出了门。
聂兰台点点头,蓝鹊立即将一个长形包袱交到她手里,神色有几分凝重:“夫人,您可得小心!”
聂兰台笑道:“放心,你们好生呆着,准备好酒菜,等我回来庆祝。”
她抱着长形包袱走出蕙茝院,没走大门,而是直接跃上围墙,翻了出去。
到了双乐赌坊所在的金鱼巷,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