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年,五月九日,甲寅年四月十五,忌出行,子时天刑大凶。大凶利厉鬼。
子时一到,丛媛带着小安从萧家消失,出现在了林家庄园外围。
小安刚想咋呼,就被丛媛一把捂住了嘴。小安不满地看着丛媛,惨白发青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鬼气森然。
“你想喊得全上海的人都到林家来围观吗?”丛媛瞪了他一眼,说:“夜半时分是用来围猎的,难道你要耍猴给人看?”
“好嘛,姐姐,我知道了。”小安小声的说:“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啊。”
“现在?”丛媛歪着头看着林家庄园,笑着说:“当然是先把猎场给围起来啊。”说着,挥袖间,林家庄园就像是与世隔绝般,一点声音都没有了。随后,丛媛和小安从原地完全消失了。
林家的庄园和它以前的家风一样,端庄、正气、秀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丛媛漫步其间,万分喜欢。虽说萧家也很华丽,但总让她有种格格不入的陌生感。
冲着这处园景,丛媛决定,只要林家识相,乖乖把小安的玉锁还给他,再把那些通敌卖国、败坏国本的生意结束了,她可以放林家一条生路。
“小安,你可能感觉到你的玉锁?”
小安闭眼感应了一下,才说:“有点远,好像在院子最里面。”丛媛点点头,拉着小安朝庄园深处走去。
丛媛顺着长廊走到一阁楼处时,突然听到有女子的声声惨叫从阁楼里传了出来。丛媛随风飘到窗前,才发现是一名长相与林佑泽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正甩着鞭子抽向地上的一名妙龄少女,少女口中不断喊着“大少爷饶命”。
丛媛突然想起曾经在无花楼时,自己有一个正值二八年华的娇俏小丫鬟,谁知老鸨看她年轻美貌,硬是要求她接客。可小丫鬟不肯,最后被老鸨活生生用鞭子打死了。
丛媛想起曾经,再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怒不可歇,化作一阵青烟,扑向了姑娘嘴里的大少爷,也就是林佑泽的大哥,林家长子林佑江。
丛媛进到阁楼里时,林佑江似有所觉般朝窗口看去,却只看见一闪而过的白影,于是提着鞭子大步向窗口走去。
林佑江站在窗边向外张望,却隐约在回廊下的阴影里看到一抹青色的影子,看身高像是一个孩子。林佑江不禁喊道:“谁在那里?”无人应答,就连那抹青色的影子也消失不见。
林佑江不信邪,扒着窗户上下左右地看,却看到在自己窗沿下的墙上趴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孩,脸色惨白中依稀带着点青色。那小孩发现自己看见了他,还咧嘴朝自己笑了一下。
林佑江顿时退后半步,他记得自己的窗沿下可没有任何能站人的地方。于是他颠着步子,颤颤巍巍踱到窗边,快速地伸头出去看了一眼。窗下根本没人。
林佑江刚松了口气,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短促而尖细的叫声,扭回头一看,却发现刚刚还躺在地上的少女此时竟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瞪圆了双眼。
林佑江怎能容忍下人上自己的床,何况还是带着满身的伤和土,于是立刻皱着眉快步走到床边,就准备把人拽下来。可林佑江凑近一看,才发现少女竟然已经断气了。
“晦气。”林佑江从床边退开,转身就准备出门叫人过来处理。可他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床榻上响起,他立刻转头,盯了约莫一分钟,确定床上的少女确实没气了,才又转身往门口走。可刚走了两步,身后又有动静响起,他气急败坏地转身,却发现少女的尸体正趴在床边,一只手已挨到了地面上。
林佑江吓得直往后退,转身就准备冲出去。可他刚转过去,就见身后站着一个白里透着青的小孩子,他仔细一看,竟是刚才在窗沿下看到的小孩,身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林佑江的身后忽然发起痒来,就像有人用指甲在他背上轻轻的滑来滑去。他慢慢转头,就看见刚才还趴在床上的尸体,此时正站在自己身后,用那双泛白的双瞳微笑地看着自己。
林佑江一声惨叫,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小安看着林佑江,嘴里嘟囔着:“姐姐,这个人胆子真小,不好玩。”
此时,那少女已瘫倒在地,丛媛则俏生生地站在她的尸体旁边,眼带怜惜地看着她,说:“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没来及救下她。”
“阎王不救该死命。”小安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然后拉着丛媛的手说:“姐姐,我们快去拿玉锁吧。”
“好。”丛媛笑着点头,然后一挥手,一团黑丝已像作茧一般将林佑江裹了起来。
丛媛带着小安往林家庄园深处走去,一路上虽也看到些单独的院落,但都漆黑一片,想来是林家的小姐们都已出嫁,住在了夫家。丛媛觉得有些可惜,今晚不能一网打尽了。
终于,当丛媛走到一个雕梁画栋、宽广大气的小楼前,小安突然说:“姐姐,找到了,我的玉锁就在这里。”
“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