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吴烟
路灯所照耀的范围下都是冰冷的东西,毫无例外,无论是那样的盛夏还是这样的寒冬,无论是静止的淡漠还是移动的活力,毫无例外!
吴烟走在寂寞的长街,影子像个可恶的小丑,你以为生活里没有,实际上却一直相随。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份亲切的记忆都找不到。那些年一度以为生命里唯不可或缺的两个人,一个在北都过着奢华的上流生活,常说回来看她,从未回来过;一个在江滨的仕途春风得意,对待自己却像对待观世音菩萨一样伪善而傲慢。假如生活有什么不对,也不过是虚浮的回忆一直欺骗着虚浮的自己,在这一刻,如此认识的真实度毋庸置疑。
曾经几何!回家向来是自己的骄傲!
而如今,那栋小楼像被施了永不快乐的魔咒,荒废在那里,无暇顾及。现在是走向新家的方向,新家像一个石灰盒子,空荡荡,硬邦邦,自己则像一根火柴,随时可能一瞬间燃烧成灰烬,或者永不燃烧,被弃置于盒子里,受潮而慢慢腐朽。与其那样,还不如在这冰冷的长街独自走,至少还能感知冰冷,有所厌恨,而不是麻木无感。
会不会有猥琐的目光盯上自己?夜晚的街道对漂亮女生友好吗?真是不错,还能有这个想法,证明自己心还跳动,还很年轻----
中国人的春节是每个国人心中必要看重的节日,无论你身处何方,生活得好不好,都能暂时放下一身担待,回到属于自己的居所里,忘却外面的风雨漂泊,成为千百年来喜庆长流中的一粟。是你自己点亮自己,还是被人映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你要挥发自己的喜感,成为吉日的一道光彩。
这是无衣第一次过真正的春节,元宇为她买了一套运动装束和一套上学的用具,她异常的高兴,不断的问这碰那,弄得元宇应接不暇。经过春节前期的忙碌,父母也终于可以休息到正月十五,元宇为他们都买了一身新衣,却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辞去了啤酒厂的临时工作。
头天的夜晚周庆芳耐心的给无衣讲述过年的一些习俗,她很乐得听。大年三十她早早的起来跟着元宇贴春联,小脚翘得很高也够不到,元宇不得不抱起她;下楼放鞭炮吓得躲进元宇怀里;回屋后她陪着周庆芳料理年夜饭的食材,把面团弄得到处都是。周庆芳并没有埋怨,仿佛这一刻无衣真正成了她的亲孙女。元宇为她洗去了粘在手脸上的面粉,让她陪着爷爷看电视。她并不闲着,在茶几周围绕来转去,一会儿为元宝山倒水,一会儿为他剥花生,为他们三人剥糖,喂到嘴里。弄得元宝山喜欢的用胡茬扎她红润的小脸,她乐得呵呵直笑。这一刻,元宇甚至打消了再次离开江滨的念头。
年夜饭元宇向来吃的不多,他喜欢午夜的那顿饺子,那一顿饺子是他最不愿错过的。元宇认为,如果年夜饭之前的时光算是喜庆前的铺垫,年夜饭是喜庆的开端,那么饭后至午夜的钟声响起就是春节最为精华的部分,新年的钟声敲过之后,不过是享受这份喜庆的余温而已。春节晚会开始之前周庆芳就准备好了包饺子的一切东西,晚会开始后,大家团座在电视机旁,一边包饺子,一边品评当前的节目,一边讲讲过去时光里愉快的事。他们的手上,眼里,嘴里一刻不闲,却感觉到了最为轻松快乐的光阴。元宇喜欢父母对于这一刻的理解力,他们会暂时放下所有心的沉重,不再责怨,不再哀叹,轻松的相互闲聊,以至于元宇相信这一刻能够平复他们一年来的劳累。
阳台上闪烁着彩灯,中间有一盏红灯笼,灯皮印着凤飞九天,麒麟降世的吉祥图案,仿佛向外面的世界宣示了这里的一份幸福。春节的夜幕总会不同,万家灯火齐亮起来,烟花爆竹此起彼伏,一线或几线光点时而从地面的某个角落忽然窜出,升至了夜空的最高点,然后无比绚烂的绽放。
大年初四有一个同学聚会,李天风说是李友才出的主意,他和班长吴晗一起联系了一下大家。元宇有点迟疑,因为怕被迫说太多话,又怕无话可说尴尬。李天风说了几句小道理,大意是元宇现在封闭了自己,要与社会脱节,格格不入的心气不能带来实际意义上的转变,虽然同学会不是精于世故的练习场,但至少点燃一个积极的心态,去北都这种心态很重要。叶从阳的答复很简单,同学要见面一定去。
聚会地点是枫叶酒楼的一间设置了两张桌子的大单间。叶从阳和元宇到来时,李友才已经在门口等候,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他说:“你看,咱们又见面了,我说话算数吧--这顿酒咱怎么都得喝上。”然后,他问从阳:“唉?从阳,你哪怎么样?改天我上你那取取经,我也想卖啤酒了。”叶从阳问:“咋地?不买服装了?还是想把生意扩大。”李友才笑道:“谁还嫌乎钱多?就是吧----酒主要属于男人消费的东西,衣服女人购买的最多,我感觉挣男人的钱应该比挣女人的痛快。”他嬉皮笑脸的说了,然后又严肃的说是认真的,也不知该不该把事情当真。挡在从阳身后的胖胖的女同学赵玮是李友才的同行,她硬生生的挤到他眼前,朝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