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回王爷,常姑娘后背裸露的伤口小而密集,且有叮咬痕迹。需先解表热再行温补,伤口不可包扎,每日药,早晚各一次。”老御医一顿,“只是……”
严正卿起身,走近床榻看向阿久毫无血色的脸:“只是什么?”
老御医为难道:“只是她这身衣服……还有一半连在身上,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伤口会感染溃烂……”
来时严正卿便注意到了,阿久身上这件暗藏玄机的锦衣。
伸出手又收回,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再次伸过去。严正卿顾不得男女有别,左手微微揭开挂在阿久后脊的衣衫,亮银色的暗针随着衣服的掀动被微微提起,针的另一头牢牢地嵌在皮肤里,每一个针孔周围都有被挑起的皮肉,大约是因为阿久昨日的折腾。
衣服才翻开一点就感受到了阻力,这件衣服就像被固定在阿久身上一样,一看就是有人用蛮力将它压在阿久身上。
“主子!”惜言本来换水,却将这一幕看个正着。
她红着眼圈,语带哭腔,“主子,他们怎能如此对待阿久!这么多双头钩针,扎进肉里……他们是要将阿久活活折磨死,何其狠毒!”
惜言的话好像一把小锥子,将他用眼睛看到的惨状变成言语,再一次扎向他的心。
藏在广袖里的右手攥得死紧,不是没见过更血腥的场面,比这严酷百倍千倍的刑罚严正卿也用过,只是,只是……她在他身边时,从来都是小惩大戒,次次拿捏分寸,如今在睿王身边不过十日就变成这样,夏稷霖这个混账!
“既明,派人去查!从制衣到送衣到害她如此模样,每一个人都不要落下!”
“王爷……”许是严正卿的怒气太过逼人,阿久有了些许意识,她一睁眼就瞧见严正卿坐在自己身旁。
严正卿余怒未消,看向阿久的眼神也带着凌厉:“为何弄得如此?”
阿久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责备,她也无暇在意这些,只有气无力地回道:“是奴婢无能,中了别人的算计。”
“哼……”严正卿本想说她只会逞能,累得他兴师动众去救,可话到嘴边却只吐出“知道就好”四个字。
“多谢王爷。”
严正卿别过脸,赌气道:“今日恩,明日报,你可记好!”
一旁研究许久的老御医道:“姑娘醒着,正好拿个主意。剩下的钩针有两种取法,第一种温和些,每日只取二十根针,其余外敷药物,如此便要卧床一周才能摘取干净,一月后方可痊愈。另一种则是快刀斩乱麻,用巧劲将衣服全部剥下,再内外并举用药,三日可下床,十日便可行动自如。”
“第一种!”“第二种!”
严正卿与阿久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想到对方做了如此决定。
“第二种的疼痛非常人能忍受,姑娘可要想好了。”
“你此刻气息如此虚弱,贸然用第二种方法,怕是衣服还没剥下你人就已经断气了。”
严正卿当然知道阿久在盘算什么,她是想尽快回到睿王府,好查那个劳什子杀夫之仇。
果不其然,阿久道:“我去睿王府多日,绿雪一事毫无进展……”
她为了亡夫,为了那个名义上的夫君,甘愿承受如此苦痛,甘愿舍身犯险……荣毅有什么好?
严正卿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忽的衣袖被轻轻拉住,严正卿回过神望向阿久,只听她淡然道:“王爷放心,奴婢挺得住,奴婢还要留下这条命替王爷办事。”
要真是为本王办事就好了,这个时候还在奉承!
“阿久……”惜言在一旁听得着急,也想来劝劝阿久,却被严正卿拦住。
严正卿薄唇微动闷声道:“随她。”
这一晚,承明阁烛火跳动一整宿,凄厉的女声从中传出,惊动了猫儿,惊动了鸟雀,也惊动了府里的下人,可是无人敢问,也无人知晓里面发生何事。有好事者大胆猜道,是荣小王爷又添怪癖,将人活活折磨一夜。
天微微亮时,敷了药的阿久终于睡去,严正卿坐在前厅,毫无睡意。
“一共二百五十一根针。”取下的针被整齐地排布在锦盒内,每一根针的末端都有凝固的暗红血迹,是阿久的。
惜言以往总是笑盈盈的,可此刻脸上皆是寒意。
“惜言你说,二百多根针扎在身上是什么感受?”不是一下子就扎进去,是反反复复地扎进去又拔出来……
“主子,人带来了!”既明进来时身后带了几个畏畏缩缩的男女,他们正是制衣送衣的一干人等,除了睿王府的通伯和诗华,其余参与此事的人都到齐了。
严正卿漆黑的眸中深不见底,他没说话,只朝惜言摆了摆手。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一干男女跪地不起,“都是睿王府的通伯逼迫我们干的呀,冤枉啊!”。
惜言厉声道:“逼迫?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