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拿着盖了章的收据走回来,一把抢过已经被二宝仔细包好的礼盒,狠狠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从出现到离开,没有超过两分钟。
望着梦雪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商场门口,二宝拿过抹布蹲在地上,再次开始擦柜台的旅程,心情复杂。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如果是陌生的妙龄女性,他会秉承一种纯粹欣赏的态度,但对于梦雪,可能源于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能独享的自私心理。
坐在公交车里,梦雪用手紧紧遮住面庞俯在双腿上,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扑簌簌夺眶而出,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没人知道为了这可怜的两分钟,她到底花了多长时间用来挑衣服。
二宝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车窗外的风景一片片飞速向后退去,他此时脑子里是一团乱麻,不知道梦雪怎么样了。
收到陈倩的短信:今天你又惹梦雪生气了吧?她在宿舍里哭了一个下午,你的事儿,你自己搞定。
给梦雪打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再后来干脆关机了。
哄?他没这经验,以前和宋雯一起上学、放学,她从不生气。无论多任性,她总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用笑容化解一切,对着那样一个可以洞察人心的笑脸,他总是羞愧得无地自容。那是唯一一次,宋雯在他面前掉流泪,因为打架,打得鼻青脸肿,两人坐在学校旁边的大山上,宋雯拿着湿巾一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痕,一边无声的落泪……
二宝甩甩头,把宋雯的笑脸甩在脑后,不再回想,打电话给陈倩问她梦雪在哪里。
每个人都不知道梦雪去了哪儿,失踪了?
跑遍整个学校、每个她经常去的地方,如同无头苍蝇,不知该怎么办。二宝慌乱无措,通红的脸上渗满了汗水。他把目光投向学校后山,叹了口气,出来吧,不要闹了,如果你不在山上,那我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你了。
爬上山,梦雪真的在。
“天凉了,下山吧。”
“要你管?不想见你!”
“对不起……”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二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她旁边坐下。
山腰上已经起了一层薄雾,两人看着夜幕下隐在薄雾里一栋栋灯光闪烁的建筑,似满天繁星。二宝歪着头,看着前方的虚幻,说:“有些话、有些事一直在我心里,总是不敢说,怕失去你这个朋友。”梦雪听到这里,强忍着扭头看他的冲动,认真听起来。
“我一直说咱们身处两个世界,并不是开玩笑,我心里真的这么认为。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和你们相比,对一些人和事的看法很不同。有些你们认为极其平常的东西,我只能在电视里看到;你们认为理所当然的做法,我打心眼里不认同……我现在甚至还没搞清楚哪辆公交车是一块、哪辆是两块、什么时候下车要刷卡、什么时候不用,所以我从不去陆海他们宿舍,很多时候,在陆海、史菲他们面前我生怕说错话、办错事,被人看成是笑话。”
二宝制止了梦雪想要插话的冲动,接着说:“我知道你和陆海其实都站在同一个高度,我只能仰视,但和你还有徐智呆在一起就是觉得轻松,不用防备谁,也不用整天小心翼翼,不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不在乎你带我一起玩是不是因为徐智。”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明知道你在天上,我在地下;明知道你我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还整天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出去玩,关系好得让人误认为是情侣……差距就是差距,必然导致处事的不同,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反对;令你们不屑一顾的,我却乐此不疲。你们说我保守,说我封建思想害死人,我承认,咱们本来就一直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不知什么时候,梦雪已经再次哭了出来,无声的落泪让二宝一阵揪心,可是又觉得心里话说出来是对她的尊重。
梦雪泪流满面,转过身扯着二宝的衣服大喊:“你是来道歉的吗?你有一丁点认错的诚意吗?这算什么?你什么意思?你个大笨蛋!大笨熊!大笨猪……呜呜……”
还能怎么样呢?这一刻,二宝异常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副好口才,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你也没做错什么,我不管什么差距,也不管什么不同,我都不管,我觉得你人好这就足够了,只是交个朋友,又不是跟你谈婚论嫁,你有必要想那么多吗?你不觉得累吗?”
二宝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他第一次发觉,原来真是自己想多了!原来自己为人处事仍遵循着以前的习惯,把梦雪当作宋雯,把她当作妹妹,一旦她做了什么自己认为不对的,马上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但,梦雪不是宋雯,她只是她自己,和宋雯是兄妹,和梦雪却是朋友!
终于发现了这一点,二宝兴奋地转头冲着梦雪激动地喊道:“对!是我想多了!原来一直都是我想多了!现在觉得前所未有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