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雪停了,我从窗外看去,花房围绕在如仙气腾绕的雪雾里。
分明完全不像的,我却突兀地想起了苍翠山的无烬树。
仙山有树,劝轮回,渡因果。
我的因果,就绕在了树心里。
夜里忧思,冷风啸啸,我睡不着。
宫远徵无奈,撑着头倚在床侧看着我:“很晚了,究竟要如何你才肯睡觉呢?”
我眨巴眼睛,怜怜望着他:“今夜阿徵别走了好不好?”
宫远徵瞪大双眼,又羞又急:“怎的又在胡说八道。”
却拦不住我扯开了他的外衫,将他拽上了床。
他僵着身子,直挺挺躺在了床上,眼睛看床帐看屏风,独独不敢看我。
我给他盖好被子,察觉到他身上不断散出的灼人热气,他两只手轻拉着被子,往上提了提,还不忘和我说了句谢谢。
我瞧着他被闷出醺红的脸,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直捏的他眼里漫起了雾气,那双眸子亮得诱人。
他始终未曾开口拒绝我,任我胡闹。
我闹够了就将他手拉开偎进他怀里,窝在他颈边和他絮絮说话。
“阿徵,今天上官姑娘说的玉肌膏是什么啊?她为何说是我送的?”
宫远徵平复着鹿撞般的心跳,轻轻拥住我:“是我制的,我哥以你的名义送的。”
“前段时日上官浅从地牢出来,你知道的,地牢里总得吃点苦。身上有不少伤,我哥找到我,他知道我当时在给你调祛疤痕的药,就给我一瓶杜鹃花汁子,让我做一些一样的药交给他。”
宫远徵细细解释着。
我默了一息:“……角公子,他也算是有心了。”
宫远徵撇嘴:“我告诉过我哥,不要信上官浅。”说完偏头看向我:“你也别信她。”
我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很是可爱,亲了他一下,笑眯眯说:“好,阿徵说不信,我就不信。”
我的脑海里又掠过了上官浅的眼睛。
微微叹气:“可我总觉得,她很可怜。”
“你告诉过我,她是孤山派遗孤。一个小姑娘独自长大,与虎谋皮,一定吃过非人的苦。”
“身处黑暗,踽踽独行时,也应当会期盼皓月总当空,明日终来到,或许也希望有个人拉她一把吧。”
宫远徵听到我语气叹惋,皱眉揪着我的脸:”刚才还在说听我的话,现在又在心疼她,你们一个两个能不能听听我的警告!”
我嘿嘿笑着,顺了顺他的头发:“不说了,反正我信阿徵,都听阿徵的。”
说着往宫远徵身上贴得更紧,深深吸了一口气:“阿徵身上真好闻,我最喜欢阿徵的味道了,什么熏香都比不上。”
我闭着眼睛,他的呼吸在我眉间:“只有你这么胆大,其他人,从小都喊我小毒物。”
他平静地说出那些世人眼中因偏见而生的、堪称残忍的话。
我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生出无边际的丝丝缕缕的疼。
“阿徵才不是毒物,毒是苦的、酸的、腥的、涩的。可阿徵是甜的,比糖丸还甜。”
宫远徵低低笑着,也不答话。
我忽然升腾出一种怒气夹杂着心疼:“我证明给你看。”
随即轻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我细细舔舐着他的唇,不住地用舌尖轻勾慢捻,尝了好一阵子,红着脸抬头对他说:“你看,真的是甜的。”
他眼中深深,与我唇齿相抵,呼吸相闻。
忽而烦躁地捂住了我水汽澄澄的眼,我陷入了一片昏暗,可我不怕,阿徵在我身边。
他啃咬着我的嘴唇,吐息不稳:“你也是甜的。”
……………
我总觉得还有时间,但“宿命”二字,避无可避。
我始终未曾料到,再见到上官浅时,竟是在密道外。
长巷内碎石断墙一地,看上去,她才和宫尚角交过手。
那日天色阴沉,宫远徵急匆匆地出了宫门,走之前叮嘱我,待在徵宫不要乱跑,还给了我一把防身的短剑,大小形如匕首长,削铁如泥。
我强捺下心慌,乖巧点头。
他说:“等我回来。”
于是我便等着他,从天明等到了天黑。
夜色降临之前,有人扣响了门。
我一把将小侍女拉到身后,抽出短剑,隔门而指:“谁?”
门外毕恭毕敬,是宫远徵身边的侍卫:“回禀夫人,宫门内刺客已抓到,徵公子让我先来告诉您一声,让您不必担忧。”
我缓下心神,打开了门:“他人呢?”
“他去找角公子了,角宫的上官浅是无锋细作。”
手中短剑失手砸在了地上,发出叮铮的响声。
等我赶到长巷时,只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