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那些个要告状的证人不仅能从江县出来,还能同张澄同时抵京,未免太过离奇。”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解释:“温大人,下官既敢上奏,就说明是打听过的。此几个证人与当地一乡宦沾亲,那乡宦就想了办法将他们藏到运鲜船中带出,漕河之上,顺风顺水,比骑马快都说不定。”
温廷裕便凝眉道:“江县沦陷,官匪勾结,什么乡宦竟也能将人安插进运鲜船里?只怕是有人要构陷张澄,故意捏造了这么一堆人证出来!”
“温大人,”那官员就叹了口气,道:“下官本不想同您说,您既问出来了,下官也不能不告您。那所谓的乡宦,正是您从前故友白家公子白邢的父亲,也是从前的仓部主事。白小公子在凛州任了个判官,是极正直之人,那群证人就是张大人还为离开之前,他给送出城的。只是不想——那群证人出城不久,白公子所做之事就被人发现,之后就没了音信,怕是遇了不测。”
温廷裕当即红了双目,心间一片忿恨却无处可发。多年旧友,哪怕是远在凛州,都没能逃过庙堂之上的明枪暗箭。他忍着不落泪,只是狠狠抱拳:“君上,请让臣去!臣无惧赴死!”
顾檐礼抬手示意他冷静,目光掠过远处的墨灵晞,望向秦豫。秦豫只是叹气,年迈的双目幽深,似是深宫,无穷无尽。
正待殿内沉默之时,却听得一女子出声:“君上,臣女身体有恙,想外出缓和一二,请君上恕罪。”
人们就又惊了,纷纷扭头瞧是谁敢行此大不敬之事,瞧见是墨灵晞,又纷纷转了回去。
顾檐礼迎上她的目光,道:“凌姑娘随意。”
众臣讶然,唯有秦豫眸色稍沉,开口道:“君上,何不召人证前来问话?若此事不实,也可尽早还张澄大人清白。”
众臣心中早已明白了七七八八,神仙打架,众人噤声。顾檐礼却是摆了摆手,就那么在座上斜躺下来,“今日阴雨,湿气又重,不仅凌姑娘不舒服,本君头中也是昏昏沉沉,还请诸卿体谅,容本君稍事歇息,再议。”
说完,他合上了眼睛。
秦豫只好退了回去,道:“君上保重龙体。”其余人则静立在那里,大气不敢喘。
许久,墨灵晞才回来,顾檐礼这才睁开眼睛,道:“刘卿,你方才说有证人前来,便唤他们入殿吧。”
粗布褐衣的几人踏上汉白玉石阶,跨门垂首而入,身形略颤,直至跪伏在织金绒毯上时,便是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了。
不用顾檐礼发话,凌子翊便上前审问。为首几人所答之语与先前那二臣的指控无异,指认张澄在凛州巡抚期间作恶。正说着,后面却有人突然哭出声:“君上救救草民!君上救救草民!”
“你有何事,慢慢道来。”顾檐礼道。
那女子就支起身子,面上已是涕泪交织,“是有人,胁迫草民,胁迫草民构陷张大人!”
“此话怎讲?”
“君上,张大人来了江县,从匪人手里夺回好几个被强娶的姑娘,还上街打问江县情况,断不曾行任何作恶之事!是草民一日突然被抓去,被县里狗官威胁,教草民指认张大人。草民害怕,就先顺着他们来了上京。到了这大殿上,草民又岂能对着三清神仙做违心之事?草民说的全是实情,求君上救救我们江县的百姓吧!”
众人唏嘘不已。秦豫一双老眼古井无波,心中却也万万没想到顾檐礼能使此无赖之术,公然在朝堂上行拖字诀,现找了几人充作人证同他唱反调,心中不免感叹。他的目光落在凌子翊身上,仅一瞬便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