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声声换了个话题。
“柳思。”宋适语气顿了顿,将胳膊收正,“对我恩义颇多。”
用的是“恩义”两个字,而非“情深意重”。
余声声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
沉默片刻,余声声道:“宋适哥哥打算在徽州待多久?”
“声声妹妹想让我待多久?”
“便待到廿六吧。”
廿五是柳相寿辰,恰好避开。
宋适目光如水般微动:“好。”
叙府住宅宽敞,宋适哥哥也不需住客栈,争得姨母同意,让他在府邸中暂且住下。
傍晚,姨母设丰盛筵席款待宋适,宋适饱读诗书,说话笃行守礼,为人端正温润,是最容易让长辈心喜的类型。
等用过膳,宋适告辞后,姨母拉着余声声的手说:“姨母见这宋公子没有大差错,人端方周正,家世也可以,比徽州这些好多了。姨母虽舍不得你,但终究你嫁人之事最重要。”
秋日夜来得快。
回房路上天已黑下来,隔几步挂着的灯笼让走动的衣裙落下如蝴蝶翻飞的影子。
小菊道:“奴婢还以为宋公子变了心,没想到对小姐仍旧痴心不改,在饭桌上对小姐一直嘘寒问暖。”
余声声只是前行,没有应。
小菊又说:“这几日没有看见阿灰呢。”
余声声:“小菊,日后你若还想在我身边,就不能未经我允许,泄漏私事?即便对方是宋适或者我的亲属。”
小菊没想到余声声因这个生气:“奴婢、奴婢只是想让……奴婢知错了。”
余声声在凉亭处坐下,拾起边角花盆处一颗晶莹剔透的鹅卵石,靠坐在栏杆旁,将其扔入水中。
小菊被骂了,这回不敢吭声。
恭恭敬敬站在旁边。
微光水面荡出一圈圈涟漪,许久才消散。
坐了片刻,心中好上许多。
余声声待要起身,又有丫鬟过来禀报:“小姐,门外来了一位客人,说是宋公子好友,刚从皇城赶来,天黑前来借宿。”
“谁?”
“只说小姐见了就知道。”
左右无事,余声声走去门口。
来这是个女子。
远远能瞧见背对着的粉红全身斗篷,停着辆马车,带着两个丫鬟和几个小厮。
等余声声凑近,借助着门口两盏大灯笼,对方转过来了,露出俏丽脸蛋:“声声妹妹,别来无恙。”
是柳思。
丫鬟从马车上取下两捆大包袱。
柳思道:“我沿路赶来,筋疲力尽,可否借宿?”
“你为何不直接坦诚家世?”难道认为她会听到柳思的名字就赶出去吗?
“怕你不敢款待我。”柳思倒也直白,“没见面,你可装没听到下人报信,见了面你就推脱不掉了。”
“……请进来吧。”
柳思毫不客气地跨门进来,笃定余声声不会拒绝:“宋适哥哥是住在这里吧?”
“是。”
“我就知道他一来必先找你。”
“过几日不是你爹寿辰?”
“你对我爹比我还上心呢。”柳思有趣地打量她几眼,“放心吧,我早已知会过了。”
……意思不是知没知会过。
算了。
之前她站在门外,灯光拢着,没瞧轻眉眼,这会儿看清了。
柳思:“怎么?”
余声声:“你黑了许多。”想必去谷城路上也受了苦。
柳思摸摸脸:“那也比你好看!”
“……”
余声声不讨厌柳思,但跟她做不成好友的原因便是她永远把她的话,往歪处想。
“天黑了。我让人带你前去休息。”余声声道。
“给我布置添花瓣的水沐浴,必须是桂花嫩瓣。”
“好。”
一天来了两队人。
宋适哥哥还好。
姨母吃过饭不久便要睡下,柳思沿路都是余声声招待,挑剔得很,要沐浴,要新茶,被褥枕头不仅换新,还要换成喜欢的荷花刺绣,窗缝必须无一丝光,且不能放兰花……
让丫鬟小厮折腾大半宿,这才安定下来,凡是不满意柳思便说:“余声声呢,让她过来。”
夜间烛火燃到一半,过了平日睡的时辰,余声声坐在梳妆台前,等小菊打热水来。
丝毫没有困意,撑着下颌发呆。
跟柳思认识是一次意外。
皇城风气开放,尤其宴请诸多,尚郡主及笄,邀请全朝年龄相近的官员之女参加。
余声声第一回参加如此隆重典礼,不想出错,穿了套十分隆重的鹅黄衣,谁想恰好跟刺史大人的女儿周南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