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惊寒愣了愣,看了一眼她手里那只鼓鼓的银囊,诧异问道,“这都是他的?”
“对,”沈星遥干干脆脆答道,“我身无分文,他养着我两年,大半家当都在我这。”
叶惊寒良久无言,半晌,方叹了口气,道:“那他如今……算不算是人财两空?”
“活该……”沈星遥低下头,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那……他方才对那位姑娘说的话,你如何作想?”叶惊寒迟疑问道。
“他武功高得很,谁知会不会是听见动静,故意伪装给我看?”沈星遥冷冷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
叶惊寒闻言顿了片刻,叹着气点点头,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沈星遥仍旧望着远方的月,脑中仿佛塞进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那同样的问话,换做是你,会如何作答?”叶惊寒看了她许久,方开口问道。
沈星遥不言,低头陷入沉思。
叶惊寒无奈摇头,不敢多发一言。
“我当初就不该招他。”沈星遥吸了吸鼻子,忽然开口,恨恨说道,“要不是因为晕船,那日也不会想到与生人同乘。”
“你……晕船?”叶惊寒一愣,立刻转过头来朝她望去。
“让你知道又怎样,还能淹死我不成?”沈星遥蓦然抬眼,眸光冷冽。
她似乎把眼前人当做了那负心薄幸,百般欺瞒之辈,将一腔怒火,都宣泄到了叶惊寒的身上。
“我不敢。”叶惊寒摇了摇头。
“他既然什么话也不肯说,我也没必要把他当回事儿。”沈星遥说这话时,神色空惘,也不知是说给身旁人听,还是用来告诫自己。
“所以……”叶惊寒踟躇良久,方小心翼翼问道,“你打算放下他?从此遂他所愿,将他视作忘恩负义,薄情寡幸之辈?”
“随意。”沈星遥眺望远天的月,目光仍旧空惘,所答全非所问。
“你还是不甘心。”叶惊寒慨叹不已。
“他骗我啊!”沈星遥怒道,“不管他现在投靠薛良玉是真是假,他都在骗我!要么从前便有欺瞒,乱我心神,搅我复仇之计;要么便是自以为是为我好,将我推出局外,隐忍伏低独自筹谋。我是断手断脚的残废吗?要他来施舍?”
叶惊寒瞥见她眼底杀意,一时胆寒,竟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夜色浓如焦墨,笼罩在光州城上空。万家灯火,随着夜幕越深,一盏盏熄灭,唯有几人身处的烟花柳巷,依旧歌舞升平。
到了这时,楼下窗内传出雨燕的话音:“哎……你喝了多少啊?怎么……这桌子你也不嫌硬吗?凌掌门……凌掌门?你等……等我会儿,我去给你弄碗醒酒汤啊……”
“从前说不爱饮酒,如今却染上这臭毛病……真是处处都该死。”沈星遥沉敛眸色,揣起银囊,撇开一旁的叶惊寒,径自起身走到屋檐边,沿着外墙翻身跳下。
她推开雨燕房间的窗,跳入屋内,见凌无非双手交叠,侧首伏在桌面,沉沉睡去,身周还有酒气未散。
一时之间,沈星遥胸中怒火越烧越旺,只恨不得上去扇他几巴掌,叫他清醒清醒。
他凭什么自作主张,独自咽下苦水,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仙吗?
哪有神仙会是这副孬种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成了酒鬼?”沈星遥走到他身后,微微俯身,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凌无非的面庞。
他睡相并不安稳,眉头紧锁,时而恍惚,时而沮丧。轮廓面庞,依旧如玉一般,只是平添了几分惫态。
沈星遥见他手指颤动,神使鬼差伸手,在他掌心一戳。
凌无非的手,倏然紧握,将她的手死死攥住。沈星遥大惊,试图抽出,却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呢喃。
“遥遥……”
她心下一颤,忽觉胸口闷痛,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眼角余光落在他左肩,蓦地瞥见那凌乱松弛的衣襟之下,隐隐露出的一角刺青。
沈星遥想也不想,直接将他衣领扯开。
浮云环绕间,一双苍狼之眼,炯炯有神。正是罗刹鬼境内,玄岩窟中那幅壁画。
她颤抖着松开捏在他衣间的手,再抬起眼,眸间已添了一抹黯淡的猩红。
“混账东西……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沈星遥极力抽出被他攥紧的手,便待一巴掌将他打醒问个清楚,却在这时,听见门外传来雨燕的脚步声,只得将他衣襟拉上,飞快翻窗而出,直奔院墙之外。
可没跑出多远,两腿便觉瘫软,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无力之感转瞬蔓延全身,令她不得不抱住墙角下的老树,低头大口喘息。
“这是怎么了?”叶惊寒快步追来,关切问道,“他又做了什么?”
沈星遥浑身颤抖,欲言又止。唇瓣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