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派门人一下子傻了眼,俱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饶是李成洲反应够快,见凌无非只是退后,并不出手,便立刻纵步上前,一剑架住唐阅微刀势,扭头朝他问道:“这又是何人?”
凌无非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张嘴算是白长了。
这等局面,还如何解释得清呢?
李成洲的仗义回护,更令唐阅微心中坚信是凌无非出卖了沈星遥,手底招式,一刀更比一刀凶狠,分明是想取他性命。
“唐姨你误会了……”沈星遥上前一步,本要解释,却被蜂拥而至的各派门人团团围住,陷入缠斗,一时无法靠近二人身旁。
泠泠冷雨,如寒濑奔涌,倾泻在寒铁铸就的锋刃上。沈星遥在人群之中,纵跃翻飞,刀势迅疾,光影几已融入雨帘,铮鸣声、雨声、风声交加,如厉鬼哭嚎,震彻四周,不绝于耳,
凌无非面对唐阅微攻势,未免李成洲卷入乱局,只得举剑相迎。他身手原就不弱,如今精进,更非昔日可比。只是唐阅微到底还是沈星遥的长辈,他无论如何也不便伤她,只得以守为主,少有进攻之势。
唐阅微虽不解其意,却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
“凌公子,你这总该看清这妖女的真面目了吧?”人群中不知是谁发话道,“像这等居心叵测,蛇蝎心肠的女人,哪里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袒护?”
凌无非听到有人如此辱骂沈星遥,眼底不自觉便多了几分愠色,然而唐阅微手中凝琼,已然劈头盖脸朝他砸了下来,离他面门只差半寸距离,他方回过神来,一剑荡开刀势,脚下也被此劲力反震,向后退了半步。
唐阅微见他眼有怒意,还当是他露了本性,更想取他性命了。
沈星遥忽觉头疼不已,未免刀意过于凶险伤着这帮蠢货,只能合上刀鞘,接连使出“断”“明”“空”三势,将人群撕开一道口子,纵步蹿跃而起,试图拉开唐阅微,却被李成洲当成了她的帮手,举剑格挡开来。
沈星遥不觉一愣,再回过神来,又已陷入人群中,气得她只想骂人。
可有张盛等人在场,书信之事,的确不宜在此时公之于众。于是她咬了咬牙,又把话憋了回去,然而一抬眼,却看见凌无非对她使了个眼色。
是让她早些抽身而退的眼色。
“唐姨,有什么账我们改日再算,”沈星遥接连数刀逼退人潮,冲唐阅微高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唐阅微听了这话,眉心倏地一沉。
要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中,取下凌无非项上人头,的确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在这走转挪腾,与他过招的时辰内,她亦已察觉到,自己的身手,对付这年轻后生,居然有些许吃力。
更何况看起来他还没使出全力。
也不知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抽身退出这战局,与沈星遥二人一先一后飞掠上身后房顶,在重重雨帘中飞驰而去。
凌无非远远瞧着二人背影消失在骤烈的急雨中,心下暗自舒了口气。
“你没事吧?”李成洲拉过凌无非的胳膊,左看右看了半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怎么觉得,你刚才是有意让着她们……”
“我同你们又不是一路人。”凌无非说着,便转身要走。
那老者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无奈摇头道:“分明该是当世英杰,竟怎的入了魔障……可惜,可惜啊……”
“你不能走,”李成洲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凌无非,道,“我还有事想问你。”
“问什么?”凌无非回头望他,挑眉问道。
李成洲张了张口,扭头看了一眼那些站在雨中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顿了一会儿,方清了清嗓子,道:“再过半个月,便是我与琳儿大喜之日,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不到场观礼,难免遗憾。”
“这关我什么……”凌无非正要拒绝,却见他眼底似乎还藏了什么话,旋即扫视一番身后众人,略一沉默,点了点头,侧身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风声憭栗,骤雨凄切。
脱身后的唐阅微与沈星遥,很快便离开市镇,来到林野间。
唐阅微快步疾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沈星遥对她连声不断的呼唤。
“唐姨,”沈星遥快步抢上前去,拦在唐阅微跟前,道,“您这些天究竟去哪了?先前留书说顾叔来找你,难道……”
“这么惦记那姓顾的?”唐阅微停下脚步,铁青着脸色,“没了男人,你便活不了了是吗?”
“您说哪里去了?”沈星遥摇头,道,“我压根没深想过这些,只是……”
“我问你,那小子出卖你,你为何不杀了他?”唐阅微质问道。
“他没有……”沈星遥摇头道,“您误会了。”
“误会?”唐阅微冷笑,“那他为何对那些人如此客气?”
“我们找到了一些当年的书信,能够证明我娘的清白,”沈星遥道,“只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