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神仙,凡人表现,大抵与那些疯魔的天玄教徒无二,岂敢妄动亵渎之心?”凌无非摇头,笑中略带嘲讽。
二人行至一处大门敞开的院子前,只见当中摆开一张长案,案前跪着一名少女,正合掌祈拜。七夕时节,女子在家供奉织女,多为乞巧或是寻求姻缘。沈星遥瞧见那女子虔诚之态,不禁摇头感慨:“若是足够虔诚便能换来神明垂怜,我也想拜一拜。”
“你想求什么?”凌无非笑问。
“求薛良玉快些现身,最好自己愿意承认那些罪过,免得我们再四处奔走,浪费时间。”沈星遥说着,神情渐渐变得凝重,“本以为得到书信,事情便能了结,可如今看来,未必如此,甚至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要走的路,才是真正的难关。”
凌无非闻言,笑容渐敛,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不论遇上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烟花腾空,花市里攒动的人头纷纷涌向河边,水上莲灯漂浮,星星点点的光随着水流聚成一条长龙,渐行渐远。沈星遥停下脚步,望着漫天烟花,忽然听到吆喝声,扭头一看,是个糖画铺子。
她忽然像是想起何事,当即拉过凌无非的手,走到那铺子前,推动转盘,好巧不巧,指针所选,又是最小的那个桃子。
“我怎么这么背啊?”见小贩已飞快把桃子画好,沈星遥只能不情不愿地掏了钱,把糖画递给凌无非。
凌无非接过那个小得可怜的糖画,脑中蓦地浮现两年前与沈星遥在秦淮河畔看烟火的情景。二载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好似顷刻便过了,又好似已陪伴着彼此度过了一生一世。
“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让你想起从前快乐的事。”沈星遥盈盈笑道。
凌无非看着她动人的笑颜,心下微微一颤,倏地漾起暖意。
他展颜一笑,轻轻一转手里的糖画,垂眸凝望她双目,眼波温和似水:“你比它甜。”
却在这时,身后响起不合时宜的锐器破空声。沈星遥眸光一动,当即回身,却见凌无非已抢先一步伸手,接下那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短箭,拿在手中一看,箭支短而无尾羽,显然用的是弩,箭身光滑,无印无字,末端还有打磨过的痕迹,显然是为了遮掩来路,刻意抹去了款识。
“看来不管走到哪里,都逃不过。”凌无非唇角微挑,回头望向远处高楼,只见一里开外的三层小楼窗前晃过一道黑影。
“我猜,不是各大门派的人。”沈星遥扔下箭支,冷笑说道,“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扬名立万,我看没有哪个门派会舍得让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言罢,当即松开凌无非的手,飞身掠起,攀上屋顶,朝着那黑影逃开的方向追去。
凌无非本待跟上,却听得一声惊呼响起,周围人群纷纷四散逃开。他立刻转身,未及看清眼前情形,便觉身后劲风猛至,便即躬身避过头顶横砍而来的一刀,反手扣在那人脉门,劈手夺下长刀,侧身斜斩而出,将那几名朝他聚拢而来的黑衣人逼退。
他冷眼飞快打量一番眼前这些蒙面人,一个个穿着漆黑的劲装,只露出一双眼睛,好似见不得人一般,便也不浪费唇舌打听来历,反手朝着离他最近的那人便是一刀。刀招凌厉无比,全无迟滞,好似行云流水,倾泻而出。
沈星遥给他的糖画还在手里,右手又夺了刀来。凌无非一时之间竟腾不出手取腰间啸月,只能以刀代剑,挺刺而出。
“那姓薛的就这么喜欢躲在背后吗?”凌无非嗤笑摇头,“这点胆魄,还想号令天下?真是做梦。”言罢,刀锋一翻,向上挑起,使出一记“危楼”。他如今身手之高,对付这些鼠辈,已然无需在意用什么兵器,一把随处都能买到的长刀在他手中,也像已生出魂魄,长了眼睛,指哪打哪,颇具灵性。
如今看来,怡娘等人奉命屠杀白菰村村民,多半最初都未预料到能在蓬莱与沈、凌二人照面,加之对方又都被困死在了罗刹鬼境,无法传讯回去。是以那幕后黑手也不知二人如今的身手究竟如何,只能派来这些杂碎,先行试探。
七夕灯会,原是喜庆场合。凌无非实不愿在这闹市街头杀人,因而出手也有所保留,并未行杀招,谁知这一举动,却让那些蒙面人存了轻敌之意,想着以多击少,便有机会取胜,谁知走了这十数招,不是被砍了胳膊便是砍了腿,一个个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那个最初被夺了刀的蒙面人,见此情形,本作势要逃,可不知是何缘故,又想起用偷袭这招,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绕至凌无非背后,朝他刺来,却不想匕首才刚出鞘,便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却瞧见凌无非反手一刀,径自插入他胸口,刀锋透骨而出,那厮竟连一声惨叫都还来不及发出,便已没了气息,仰面轰然倒地。
鲜血飞溅,凌无非松了握刀的手,微微倾身护住藏在怀间的糖画,避免被鲜血所染,那几个倒在地上,还能勉强动弹的蒙面人也纷纷露出惊惧的表情,连滚带爬逃开。
另一头,沈星遥没能追上放冷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