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慈今日一场比试,本意就在引人注意,知晓定有生人来访。
可不知,来的这样快,来者这样强。
来人破窗直冲吴晓慈门面而来,背一身夕阳余晖,如着一袭金袍,速度迅捷如豹,呼啸而来的内力气势如闪电、精深不可测。
吴晓慈避无可避,只好运气以掌应接。
可如他之来意,剑携浩气而来,却无半点杀意。他的剑身触及女子,两方真气翻涌,一触即分。
转瞬之间,男子收剑立身,只有翻飞鼓动的素面灰布长袍残留浩荡剑气。
在他身后窗户洞开,破开一道黄昏之裂。几支斜出的绿色枝条掩映窗楣,远方日落西山,晚霞浮动,云蒸雾腾,波光粼粼的溪水倒影赤色晚霞,如红绸,如火烧,如流金。霞光入户,照的一室金黄,如壁上洒金,空中腾烟。
而那人于赤金霞光之中,背光而立,任光线雕刻出他高大的身形,余金线般闪耀的发丝随风而动,而全身融于阴影之中。
吴晓慈眯起眼睛,眼角被突然耀眼的光刺得泛起水光。
男子以布蒙眼,阴影之中唇角几不可见地微扬,道:“果然是你。”
“你是谁?”吴晓慈问。
“林间笑。”
说道,忽然转身。赤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饱满的额头与高挺的鼻梁透出一点红光,却将一侧的脸挡得结结实实,只有唇上一点水色高光,却总算是勾勒出五官模样。
只见他神态放松,安坐于椅上,如入自家寝宅。
这人穿着潦草随意,长发也只是草草挽在头顶,以一根皮叶鲜嫩的竹枝固定,两鬓额前松散着许多垂落的碎发。
以布蒙眼,似乎是暴露明显弱点的残缺之人,但他浑身上下,从衣着至动作,从表情至行为,无一不展现狂妄不羁。
仿佛在说,就算我蒙上眼,也无人能奈何的了我。
看吧,就算众人杀意的视线聚集于我,我也不屑一顾。
吴晓慈警惕地注视着他的动作。方才一掌之间她察此人内力武功高强,却非出自各大门派,这个名字她在收到的消息中见到过,却不曾多加留意。
林间笑,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林三大高手之一。
来历身份皆不为人所知。
她此行计划中本无他的名字,此人竟突然露面见她,难道林间笑也与玉清阁有关?
吴晓慈并未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与恶意,却无法忽视此人如穿行丛林之中野兽的野性狠厉与疏离冰冷。
“大侠这是作何?”吴晓慈踱步,踏碎一地金光,靠近,问。
却见男人两腿分开垂足扎地,宽肩自然垂落,一手提壶,一手执杯,专心斟茶。
“是‘大哥’。”男人纠正,饮一口茶回道,“带你回去。”
吴晓慈忽然为熟悉的称呼一怔。
“你说什么?”
“带你回去。”
男人端坐不动,微抬起下巴重复道。
吴晓慈得以自上而下看清他的模样,白布之中看不清他的眼,却仿佛感受到他强势的视线,高鼻之下是沾有水渍的唇珠饱满的嘴,此刻轻启微张,吐出势在必行之言。
吴晓慈片刻愣神,沉吟至男人对面坐下,“我何曾有你这一位大哥?”她只有贺褚荀一个大哥。
“我认识你的内力。你就是吴晓慈。”
吴晓慈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在玉清阁以外能知道她名字的人,除了十二年前璋华轩几人,就只有那个把“她”带出玉清阁的男人,林梧桐,可是此人多年以来都未曾有消息,她也所知甚少。
大多数人应是在下午比试才听闻她的名字,若不是如此,难道面前这个人和林梧桐有什么关系?
似是听到她的腹诽,男人接着道:“你是林梧桐的女儿,我是他的徒弟。”他放下茶杯,笃定、不容置疑地说道,“老头的心愿就是再见你一面,我要带你走。”
“你说我是林梧桐的女儿?”吴晓慈反问。
关于十二年前的事情,阁人甚少谈及,只言片语之间,她只知林梧桐与阁中人暗通,竟躲过玉清阁周围的重重毒林毒雾,携她逃出玉清阁。至于为何带她出逃,而非阁中暗通之人,她不得而知。
难道竟是因为她是林梧桐的女儿,而林梧桐是吴晓慈的父亲?
“师父曾入玉清阁,与当时玉清阁阁主茁蓉相恋,诞有一女唤吴晓慈,玉清阁闭锁阁门幽居世外,外人不可入,阁人不可出,非常人能忍受之地,师父便携女出逃,却遭人追击暗算,与女儿失去联系。”
吴晓慈哑然,玉清阁行事向来隐秘,旁人绝无可能知道,几百年来能自己走出玉清阁的人凑不齐一只手,此人口中玉清阁之情况并非虚言。
而茁蓉,正是前一位阁中,阁中三缄其口之人。
她竟是她的母亲?
吴晓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