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到手下来报的时候,任云直还正在自己府内追着侍女边脱衣边喂葡萄玩。
一听大汉带回来的消息,他登时就拍桌站起,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不受力直要往地下坠去。男人连滚带爬,连怀中的娇娇儿也一掌推开,就马不停蹄地直往内院赶。
腰上价值千金的白玉带被他扯落,掉在石板上叮当作响,任云直却全然不顾,心下还偷摸着欣喜了好一阵,自己日夜琢磨念叨的事终于有了眉目,怎能叫人不展眉舒目。
“公子,那宋家小子如今已跌落山崖,想来这次他是真的有来无回了。”
任云直弓着些腰,朝主位上的男人望了一眼后又掩不住笑意轻嗤了一声道。
“便是他有三头六臂,也决计不可能从我的人手底下逃脱。”
“哦?是吗?”
那男人停下手中一直摇摆的折扇,端起清茶稍稍吹了一口气,复而又冷面一笑。
“那这么说,你是亲眼看到了他身死,亦或是寻到了他的遗体?”
一听男人这话,任云直也适时顿了顿,且不说就自己派去的人手众多,便是宋景玉那瘦弱的身躯又能翻腾出什么水花?
“未曾…”
“可这连日来都没有再寻到他的踪迹,难不成还能真扑腾翅膀飞了不成?”
男人端起杯盏却没有接过任云直的话,反倒说起了其他,他轻掀眼皮,淡淡一问。
“我还一时记不清了,任大人在这江水县待了多长时间?”
“从公子派我来此到如今,约莫也有六年的光景了。”
任云直擦了擦额角的汗,也不太明白男人问这事的意思,只是又忙不迭拍着马屁急道。
“下官是时时刻刻感念着大人的好,自己能有如今这般好的成就全是仰仗着大人您的功劳!”
男人一打折扇制止住了任云直的漂亮话,又眉目深深地看着地上人狗腿子的谄媚模样,突然发狠道。
“可这几年里,为什么你桩桩件件的破事都还要我劳心劳神来替你遮掩?”
“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弃了你吗?”
饶是任云直再蠢也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抖着手攀上座上人的锦鞋,片刻后又似是害怕男人不喜一般颤颤巍巍地匍匐在地,声音发颤道。
“下官…下官不敢。”
“可下官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公子啊!”
他以头磕地,语气越发诚恳了些,生怕男人不信。
座上人闻言,嘴角的弧度突然一瞬间拉得极大,眸中森森的寒意迭起,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一般,直开口讽道。
“那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我既然能给你就也能拿回,有的是人想接替你的位置,别再自作聪明做多余的事情。”
见男人望来,任云直只觉自己脊背一阵发凉盗汗,如同被什么东西禁锢着一般不能动弹,好半天过后,他才想起自己此行一趟的目的。
“那公子,宋氏这事?”
男人拍了拍衣摆,将手中发凉的茶水随意往地上一泼,点点水渍溅湿了任云直上好的衣料。他似是觉得这事不值得人费心一般,轻飘飘道。
“成不了气候的东西,你不必再插手。”
复而男人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淡了些神色地说道。
“元帝对江州的事怕是已经起了疑心,你可紧着点自己的皮子,他若是查起来,你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话音落地,几案上的檀香也恰好在此时烧到了头,在房门一开一合的吱呀声响过后,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男人身后,珠玉编制成的的垂帘被一阵狠劲拍起又落下,发出噼里啪啦的不悦声,让人无端心燥。
只见帘幕后急急冲出一个人,他眉间蹙起,面目沉沉,看上去应该是心中憋了一股极大的不满。
“这老东西本来就不安分,大哥你为什么还要留他?”
见男人视线落在自己面上,梁安夜又不自觉放低了些音量,撒气般甩开身旁碍事的物件,直直问出。
“他一个既不忠心又不中用的废物,大哥你何必要再留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留着他了?”
梁远书将手中的折扇一拍,没有再开口一句,气势却已然逼人惊骇,梁安夜心口骤然一跳,才道自己是糊涂过了头,什么事都敢乱置喙。
他一动不动地落定在椅子上,半天手脚都拘束着,不敢乱动作。
梁远书见人这般没用,又沉下了眉目不欲再谈此事,只低声嘱咐了一句。
“去将那些人撤回来。”
这一回梁安夜倒是没有再头脑犯浑,即使是再不明白兄长此番这样做的意义,但还是一字不差地按着他说的照做。
“兄长这是信了宋景玉他没死?”
梁安夜忙讨好般的又给主位上的梁远书斟了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