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晴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6点多了,门卫师傅笑着问她怎么今天走的晚,她有些骄傲的笑起来。
“总算完工了,我也是要载入史册的人了,可真是不容易。”
这次的项目主要内容,是将关于秦朝最新发掘的资料补充进现有的材料,新编一部秦史。整个项目历时两年多,时间线拉的很长,洪晴是学院里为数不多硕博连读的学生,就被导师派到了这边来帮忙。
说是大项目,其实编写组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的人是整理和疏通材料,负责撰写文本内容的几位老师早早的就形成了初稿,前半年定了第一稿之后,剩下的一年半时间都是在查漏补缺,疏通文理。这一类的工作人多了反而容易出纰漏,所以就留了主编老师和洪晴两个人,日复一日闷在图书馆的顶楼把文稿看了数十遍。
老师年事已高,每日工作的时间就短一些,四五点钟就回家去烧饭了,洪晴一个人方便的多,偶尔就会走的稍晚一些。门卫师傅人好,从来不催促,见她来了就笑吟吟的问两句,送她出门,再去关六楼的门禁,两年磨下来,也像一家人似的。
博物馆离她租的房子很近,平日里骑电动车来回也就五分钟,早上下雨,撑伞走过来也不过十几分钟。过雨的傍晚天空特别好,满天橙红粉紫的颜色,太阳在云层中渗出金色的光边,就好像要撬开另一个世界的门。
她沉迷于看天,一不小心绊了一跤,才发现自己不慎踩到了一个小算命摊子上,戴着墨镜的大爷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脚,又抬头端详她的脸,就像在盘算应该要讹多少钱。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把这个买下来吧。”
洪晴抬脚,发现脚底是一块断开的玉。通常这些古玩摊子上放的都是假玉,做旧痕迹鲜明的恨不得把泥嵌进去,她导师是做古玩方向的,也就连带着学了不少。可这块儿玉洗的很干净,看不出一点儿泥巴包浆的痕迹,却自带一种莹莹的润,咋一看竟然像是真的。
这两天刚下来的奖学金是保不住了不说,万一踩坏了一个真件儿,那才是造了孽了,洪晴有些痛苦的叹了口气。
“你手上有多少钱?”那大爷掐着指头算了半天,竟然说了一个疑问句。
“您说价吧,这我也开不了口。”洪晴知道自己赔不起,也不想撒谎,心情就像等审判似的。
“你给我50就行,但这是个灾祸,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50一卦,合着100。”算卦的大爷扶了扶墨镜,从小背包里扒拉出一本笔记,作势要给她算命。
“啊?”洪晴傻眼的看着大爷,心想他竟然是真不知道是真件儿。“您这块儿玉……”
“我知道,这块儿玉本来就是你的,这50我横竖是收个保管费罢了。”
洪晴这才意识到这老头竟然是真的有些底蕴,连忙敬重的蹲下来,跟老先生平视。
“那就麻烦您了。我是山东蓬莱人,95年生,今年26岁……”还不等她说完生辰八字,老先生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了。
“你命里缺金,带有大凶煞,要赶快去买些金银事物带在身上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镇着命。只要做好了,虽然会遭遇颇多危难,但都能逢凶化吉。”他说的很快,就像怕说不完似的,还在身上比划着大概可以藏金银首饰的位置。
“好,可是……”洪晴有些迷茫的听着,实在想不通这法治社会哪儿来的颇多危难。
“听我讲!一定要记住了。你今日26,明日就是17,这是九龙转命的劫数,等再到26的时候,劫难就过去了,旁人这样是要夭寿的,你身上有三皇五帝的照拂,只是会身体差一些,不用担心。”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暗了,竟然隐隐约约还有雷声,像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
“带好你的玉,赶快回家去,金子要买小件些的,藏得住的,穿一些长的衣服,能少吃点苦,快去。”他的眼镜忽然碎裂开来,黑色的玻璃卡嚓卡嚓的断成数半,哗的全掉了下去,露出里面一双眼睛,几乎已经完全发白障住了,在黑夜里像混浊的白玉。“快去!”
洪晴被吓得够呛,连忙从钱包里拿了钱给大爷,两块玉塞进背包里,就要往家跑。还没走两步,想了想又回来把伞留给了大爷。
“谢谢您,今日天气差,您也早点儿回家去吧。”
洪晴已经跑远了,大爷站起身,似乎有些触动,拿着伞念叨起来。“灵童至,天下不亡矣!”他近乎疯狂的大笑起来,暴雨突然降落,漆黑的天空像是要把他卷走,雨声吞没了他的狂啸,砸在地上像是大地发出的雷鸣。
洪晴家虽然近,却因为雨来的太急被困在了路边的屋檐下,这一侧原本都是服装店,有一家换了门头修了很久,今天刚刚开业,竟然碰巧是一家金店。她想起大爷说的话,又想起史书里学过的那些奇人异事,狠了狠心,心想虽然自己坚持社会主义价值观,但求些好苗头总是没错的,径直走进了金店。
金子做的小物件还是少,她只能多付工费挑了一条碎金子的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