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的走了。
四周一片苍茫,陈宛七浸湿着眼眶,看不见脚下的路,宛如她嫁入朱府那一日,脸上蒙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稀里糊涂的走着,一睁眼便是他。
她以为往后的日子皆是如此,可惜不过是短短一年。
一年前宫里有个小宫女风风光光嫁入朱府,门不当户不对,出生于市井贱民,偏偏被那位千户大人捧在心尖上,宠得无法无天。
如今朱家次子被削职禁足,这小漳娘竟不知好歹,出生低贱还敢提和离,从今往后定是过得凄惨。
三花在花巷里听到不少传闻,心里多少有点在意。
那位夫人竟然和离了……
香囊仍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已是她全身上下最贵重的东西,三七不舍的取下香囊,战战兢兢的在谈府门前徘徊,犹豫许久才鼓起勇气踏上前。
门口的家丁还以为她是要饭的,少爷吩咐过遇到乞丐要加以施舍,可有些人就冲着他人傻钱多上门索取,因此闹了不少麻烦。
家丁正想丢几个馒头给她打发走,见这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也不像装的,随手又给了点碎钱。
三七固执的摇头,分文未收,生涩的递出香囊,一句话都不敢开口。
自己这般卑贱之人,怎配说是夫人的……朋友?
况且,她本就不是她的朋友。
“你是来找陈姑娘?”
三花越发不知所措,这家丁怎能这般无礼!
她支支吾吾的开口,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我我,我找一位……夫人。”
“随我进来。”
家丁领着她进去,三花畏畏缩缩的跟在他身后,生怕自己进错了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这位大哥,我找的可能是……朱府的,朱夫人。”
“是啊,不过……”
家丁面露难色,三花立马吓得屏住呼吸。
“陈姑娘从朱家出来后就不让人这么唤她,你还是莫要在她面前提及朱府的事。”
三花不敢吱声,这么说来,朱夫人竟是住在谈府。
那么,传言便是真的?
她真的同成国公之子和离了!?
那么大的门第,说离就离?
“小三花。”
陈宛七远远望见一个灰不溜秋的小花脸,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朝她走去。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三花愣愣的看到夫人朝自己走来,差点忘了行礼,扑通跪在地上。
“夫……夫人。”
一旁的家丁欲言又止,陈宛七示意他退下,俯身蹲在她面前。
三花缩着脑袋不敢抬头,一片温润的掌心落在她头上,轻柔的安抚着。
“怎么,被欺负了吗?”
陈宛七好像在揉一只炸毛的小花猫,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三花缓缓抬起头来,夫人眼中映出自己潦草的样子,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还脏了夫人的手。
她木楞的摇摇头,嘴里小声嘀咕着:“我回去洗衣服了。”
三花落寞的退开,余光瞄过庭院里的花草,自己却比草木还不入眼。
“三花。”陈宛七起身叫住她。
三花脚下一顿,僵硬的转过身。
“你是来关心我的吗?”
她抿了抿唇,只顾低着头,像她这般自顾不暇之人,怎配关心像夫人这样的人。
陈宛七莞尔一笑,“谢谢你的关心,我过得很好。”
三花望着她脸上的笑意,不似愁眉苦脸的怨妇,亦不似谄媚逢迎的女人。
都说和离的女人是没人要的,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余生会在苦涩中度过。
可她笑得那么美,仿佛仍是被人爱着。
三花不由得多嘴问一句,“夫人今后有何打算?”
陈宛七坦然道:“我要回月港了。”
“月港……”
她从小到大在许多地方待过,不曾去过月港,不知那是个什么地方。
三花搓了搓手,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祝夫人岁岁平安,无灾无病,吉祥安康。”
她从懂事至今说过无数的吉祥话,对着不同的人张口就来,早已麻木而生硬,犹如一句句诅咒。
唯有这次,她发自真心的希望这个人可以过得好一点。
至少,不会是像自己这般模样。
恍然间,陈宛七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曾经那个卑微的自己,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原来……自己当年在他眼里竟是这副模样。
为何他还是会死死盯着不放,真是个傻子。
“三花,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五、六……七?”三花尴尬的抠手。
陈宛七仔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