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我看你有几斤几两!给钱!”
陈宛七嘶声呐喊:“没钱!”
“没钱?”陈老丧听着更来气,抓起地上的绣针就往她身上扎!
“把钱给我交出来!给不给!给不给!”
“啊啊啊!走开!滚!”陈宛七强忍着痛苦,还是忍不住叫出声,她知道自己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她,哪怕身后藏着个锦衣卫。
死老头昨日便来闹了一回,本以为他会消停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把钱输光了。
见她倒在地上不吭声,陈老丧自个儿到处乱翻,破败的家当让他搞得更加难堪,半个钱子也找不出来。
陈老丧愤然抓狂道:“陈宛七,老子警告你,明天必须把钱给我拿出来!否则老子把你卖去青楼!”
死老头咒天骂地离去,陈宛七不为所动,躺在地上缓了半天。这话他也不是第一回说,像他这般取之不尽的混蛋比任何人都懂算计。
卖去青楼是能赚到一笔钱,可那花完也就没了,之后想再要可就没有的事,这对死老头来说倒不划算。他还妄想着留个好名声,今后嫁女儿还能再坑一笔。
一出闹剧惨淡落幕,继尧待在一堆破旧的衣物里头,从始至终目睹了这场闹剧。锦衣卫只为一人办案,此等民间纷争,不归他管。
陈宛七缓过劲撑起身子,抓过丢在床底的破药箱,这东西死老头翻都懒得翻,殊不知钱就藏在药箱里头。
她挑出几甁药,拉下衣服熟练的给自己抹药,露出的皮肉裹着淤青,看着都让人心疼,可他身后的男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甚至只有麻木。
“为何不报官?”
“啊!吓我一跳!”
继尧突然无声的冒出来,陈宛七疼昏了头,差点忘了屋里还藏着个人,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藏的,死老头都没把他翻出来。
她慌乱的裹紧衣服,“非礼勿视你不懂吗!?”
“你不也看了我的。”继尧并不觉得羞耻,执意问道:“你报过官没有?”
“你这古人怎这样讲话?他是我爹,我报官有人管?我一个下等人家的女子,就算被打死也没人替我伸冤。挨点皮肉之苦尚且能活,若是胆肥了去报官,那旁人还说我目无尊长违逆孝道,就算没被打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我淹死!”
陈宛七气鼓鼓的瞥了他一眼,“人家就算真将我卖到青楼去,官府来赎我吗?还是你来赎我呀?你一个锦衣卫在这都不敢吭声,这会儿才叫我报官,你成心咒我去死是不是!?”
眼眶一湿,陈宛七愣是给气哭了,心里相当委屈。
大抵也是社畜做久了,这逆来顺受的话是张口就来,自己在现代社会都挣扎不过来,如今穿到这旧社会里还能造反不成?
她刚来这里的第一天,一睁眼就被死老头用针扎,陈宛七慌乱的冲出去,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吓都吓死了。
自己像是时代中的一颗沙子,随时都会被海水淹没。到哪都是任人打压的命,想想真是憋屈死了!
可她又能怎么办?
没人能给她答案,也没人会对答案负责,只能独自苟活。
是很没出息,苟活罢了。
继尧盯着她落泪,一时难以言喻,心里更是费解,昨夜那般折腾也不见她掉一滴眼泪,这会说句实在话反倒哭了。
“又不是我打的你。”
话到嘴边稍显别扭,陈宛七瞪了他一眼,起身从杂物里拎起一堆东西踏出家门。
早上的商市尤为热闹,各大商铺开店做生意,小摊小贩在路边售卖。陈宛七也蹲在路边支了个小摊,挑些能看的刺绣出来卖,大多数时候都无人问津,她如今的手艺属实拿不出手,一天能卖一两个就不错了。
没人的时候陈宛七就蹲在摊位上琢磨刺绣,她得先将这手艺整明白了,等存够钱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后也不会饿死。
陈宛七埋头苦干,忽然觉得周围投来几道异样的目光,出来外头丢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有人在乱看些什么劲儿,看了又不买。
她烦躁的抬起头来,阳光落入眼中稍许刺眼,恍然撞见一只大金毛蹲在摊位前。
陈宛七晃了晃眼,面前蹲着个外番人,耷拉着栗色卷发正低头看着摊上的刺绣,真的好像一只大狗。
月港人对外番来的商人早已见怪不怪,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显眼包,哪怕蹲下来也跟座小山似的。
他抬眼看向陈宛七,露出一双浅瞳深目,高挺的鼻梁下咧嘴一笑,路过的姑娘都忍不住朝他多看几眼。
陈宛七看他相貌白皙,不像是从东南亚诸国来的,脸上却有几分亚洲人的轮廓,八成是个混血。
“这是什么,好好看啊。”少年一开口就说着流利的汉语。
陈宛七听得一愣,“你会说汉话?”
“啊。”少年张嘴应了声,嘴角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