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三堂会审最终以虞忆霜的晕倒告一段落。贺思因本准备遣人去忠义侯府问问报信婢女的审问情况,谁料那边来报说约虞忆霜和三公子外出的婢女寻不到了,给忠义侯夫人报信的婢女当晚便自尽了。
虞行段恨不得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这都叫什么事。人证一夜之间全没了,死无对证。他虞家的名誉一夕之间全被毁了,百口莫辩。
虞忆霜的事情虽然没牵连到虞乔,但到底她也是嫌疑人之一,回去便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月例银子减半。这对虞乔来说和从前生活无甚区别。
反正她小院后隔着外界的那堵墙很矮,她只需要在脚下垫些东西便可翻出去。
夜晚寒凉如水,已是入秋,她已被禁足了自己也说不清多久的时间,不过好在这段日子也没人来打扰她,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小姐,你猜奴婢今日发现了什么?”青鹿小跑着进了屋内,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花布包。
虞乔倚在八仙桌旁小憩,闻言惺忪睁开眼,顺带打了个哈欠。
青鹿向她略一福礼后,将布包放在桌上打开。布包上方是一些饭菜,下方压着一封信。
虞乔好奇探头过去看,将饭菜移开,拿起那封信。刚读了标题,那信上题头险些没让她呕出晚膳来。
“忆霜妹妹亲启?”
哎呦喂。看到这行字虞乔觉得能夭寿十年。这行字直接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虞乔咀嚼这肉麻的称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她捏起兰花指,用指尖展开那封信,抖了两下方才细细品读了起来。内容无非是一些男女之间互诉衷肠,肉麻的足以让未出阁的女儿原地羞死。什么心肝儿、什么小傻蛋,虞乔恨不得从未看过这些话。
不看好奇三天,看了恶心一辈子。
信的落款是沈嘉平。
虞乔蹙眉,沈嘉平这个名字好耳熟。
青鹿四下看了看,对虞乔附耳道:“奴婢有个相好是看门的,他告诉奴婢有小厮来送信给大小姐,就按照往常的暗号。恰巧是奴婢相好的在上值,您叫奴婢盯着大小姐,奴婢索性便扮作大小姐拿了这封信。”
虞乔连连点头,忽然意识到不对,她偏过头看向青鹿:“你什么时候还有个相好了?”
青鹿嘿嘿一笑:“奴婢跟他是同乡,自然就熟得快。”
火烛发出“噼啪”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沉思着,回忆起江梦月给她科普的沈国公府。隐约记得,沈国公嫡三子叫这个名。
江梦月提起此人时不住夸赞他公子世无双,有美玉相貌和饶舜品德。
有没有饶舜品德她不知道,只是这半夜送信给未出阁女儿的举动实在不像是君子所为,倒像是街上那不学无术的登徒子。
翌日一早,虞乔便带着青鹿翻墙出门了。青禾性子稳重,出门前请求扮作虞乔的样子,穿着她的衣服装作房内有人,若有人上门则称病,虞乔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准了。
长安的街市繁华,走街串巷的小贩不少,吆喝声此起彼伏。虞乔带着青鹿在沈国公府门口蹲了一会,却并未见到有人出入。她本想来碰碰运气,若是真有贵人进出沈国公府,青鹿可认出那人。
事实证明虞乔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等了半天,别说人,连只鸟都没飞过。她悻悻带着青鹿准备回府。
沈国公府位于朱雀街,这条街道住的都是高品官员,还有已经开府的公主亲王,平日人来人往,无一不是轿辇,前呼后拥一大堆人。
虞乔远远见着有一辆马车驶来,和青鹿退到路边准备低头避让。马车上挂着牌子写“星渊王府”四个字,印着皇室的纹章。
她心头一跳。
鬼使神差的,她又抬起头望向马车内。风渐起,马车上的布幔被吹开。
车内坐着并不是什么年纪很大的大官,而是一个少年。他面部轮廓无可挑剔,如白玉凿刻,棱角分明,他脊背挺得笔直,远远望去却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如高山上万年不化的积雪。
虞乔猜测这应该是某位亲王或者郡王的车架,按律法,平民在遇见王室车架时是必须低头避让。她正欲重新低头,却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某些往事,某人的容颜变得格外清晰。
等等,这个人的侧颜好像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旁边的青鹿,喃喃道:“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青鹿疯狂点头。
或许是她直勾勾的目光让马车内的人感受到了,那少年也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空气在一瞬间停滞。
虞乔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姜珩!”
青鹿捂住嘴,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泼天狗血的现场。
时隔多年的重逢,往日将一同生活在庄子里和宁冬镇小客栈的公子成了王爷,她的小姐还是庶女,身份天差地别。她不由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