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被触碰的感觉。嘴唇好干燥。消毒水和药的味道。身上粗粝的衣服磨的皮肤很疼。我一个姿势躺太久了……我一定要翻个身。结果天花板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无限接近了,我要撞到天花板了——
“醒了!”谁的声音,陌生的急切的尖锐的。好吵,吵得头很痛……我伸手捂住耳朵,手背却被针刺了一样,眼睛费劲睁开,看到旁边仪器上的心电图,频率好像放了一场死亡重金属摇滚乐。
有人大喊着:“走针了!”把我手上的针头拔了下来,哦,我是在医院。我想起来了,因为暴露了自己的性取向,被那个女生的追求者打到肋骨穿刺进肺。我差点要死掉了。
现在,应该是活了过来。
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我比现在要自由的多,还有个最最重要的人……我却忘记了他是谁。我们是怎么相遇的?我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他?明明我喜欢女生,但那种感情、可能算□□了吧。我只知道,我好爱他。爱一个男生,对曾经的我当然不可能。
反正……也是一场梦。我想。
我叫江磐,喜欢上了班级里最漂亮的女生。她好年轻,这个年纪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她也如此,既有年轻的特质,又混合着成熟的魅力。我会想着她□□,也不敢跟她表白。我们本来只是同班同学,没有任何交集,本来该是这样的。
但是她看出来了,我喜欢她。一个那么受欢迎的人,从小到大都是焦点,她在不爱上一个人的情况下,会一眼就分辨出哪些人喜欢她。
她会觉得我恶心,又故意接近我。用手抚摸我的手背,在我擦黑板的时候绕到我身后,握着我的手擦上面的黑板。她总是这么喊我,用她那有些口水音的、又很暧昧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江磐。”她知道的,我会喜欢上她。女同性恋总是喜欢上直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更何况我早就喜欢她了。
她长得又漂亮,化妆又完美,给人一种好难接近的气场。她让我感觉很危险,又难以抗拒。坏女人,我想,还是乖乖跳进了她的圈套。但她是个坏女人。
我终于忍不住,跟她表白了。在只有我们两个值周的、所有人都走掉的晚上,夕阳的昏黄的光把教室镀了金,我们所有人都从配角变成主角,灰尘都变成金粉,我想,就是这个时候了。
我看着她,对她说,我喜欢你。
她脸上的诱哄我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声音也不再粘连着了,相反,变得很清楚。她说,带着疏离的笑容:“开玩笑的吧?江磐,你真喜欢我啊?”
坏女人。用做过的、老师也没法挑捡出问题的裸色美甲轻轻敲着她的脸蛋,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容:“他们说你喜欢我,可是,咱们都是女生啊?原来是真的啊?”
坏女人,就算这样,我也忍不住靠近她。想去掐她的脖子,看她带着眼泪对我求饶,想和她接吻,舌尖相抵,混响在一片海潮里。我想和她□□,就在这个教室。
于是我真的吻了她。我告诉她,羞怯地低垂着眼睛:“我喜欢你,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我脑海里想了很多怎样吻她,最终我也只是贴近她,轻轻地看着她,她主动碰了一下我的嘴唇。
初吻。
她不笑了,似乎在讶异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猛地后退了。用手指摸着自己的嘴唇,轻声说:“恶心。”
我很受伤,只能告诉她,我要走了,不会再打扰她了。喜欢上女生不是我的错,我情愿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也不要做大众中的异类。我不愿意告诉别人我喜欢女生,但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上了章曦。
第二天我就被打了。学校里当然有很多人喜欢章曦,女生只是默默喜欢着她,我想,当然也有其他女生喜欢她。只不过,她们掩藏的很好,和她做朋友或不做,而我暴露了。
喜欢章曦的高个子男生,手臂很粗,长得又帅,他是全校最张扬的小混混。很多人都认为他会和章曦在一起,我也这么想了。在消息不胫而走的第一时间,他就找上了我。人如果在学生时代就霸凌别人,那他接下来就几乎不会失败了。要么他家里有钱,要么他社交能力很强。
我低着头,他死死盯着我,好像我抢了他相当重要的东西似的。
“怪胎。”他说,我们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怪胎,他重复着,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男生喜欢章曦,他就什么也不说,却第一时间找了我。他认为,女生就一定更好欺负吗?于是我用手里的圆规——本来是我下节考试要用的——扎进了他的皮肤。
他没叫,只是看着自己的校服袖子慢慢洇上一点血迹。他攥着我的领子说:“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我讨厌这样的话,把性别划分成阶级,事情就变得恶心。
我手握着圆规,轻声对他说:“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扎你的眼睛。”
我小瞧了他,他没被这话吓到,反而被激怒了。我知道他家很有钱,这就是他无所顾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