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哐的一声,托盘应声坠地,端托盘的小厮吓得连连后退,手不住地颤抖。
沈知栩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指尖怔愣两秒,然后转头看慕斯年、李寅。
李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臂僵直着,眼睛瞪的大大的。
反观慕斯年,一脸淡然,正从容不迫地用汗巾擦拭着手腕,淡蓝色的娟纱,一抹鹅黄格外明显。
沈知栩垂眸,她知道,是慕斯年碰到了。
果然,下一刻慕斯年的声音就淡淡响起,“既然如此,就我来吧。”
都这样了,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了。
随着慕斯年扔汗巾的动作,沈知栩睫毛颤了颤,转身向张苌霖褔身行礼,
“烦请张太医准备一间屋子给我与世子,接下来几天,我需要什么会写在纸上,从门缝递出去,一日三餐,按时准备好放在门口就可以了。”
她的声音温润好听,透着不符合这年龄的沉稳。
张苌霖张了张嘴,苍白的唇上满是裂纹,最终还是道了句好。
屋子很快清理出来,沈知栩与慕斯年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言。
突然,沈知栩心念一动,试探道,“世子和殿下关系很好?”
慕斯年闻言,眉毛挑了挑,流露出些许疑惑,只是不消片刻,就恍然明白过来,“君臣而已。”
沈知栩刚开始有些懵,却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刚才阻止李寅的事。
她默了默,没有再说话。
慕斯年却等不及了,“怎么个法子?”
见慕斯年问起来,沈知栩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嗫嚅着回答,“其实,我医术也不是很精,但是,若能知道发病的原理,对症开药就会容易许多。”
“而且……”沈知栩说着,抬眼瞅了眼慕斯年。
慕斯年不说话,裸露在外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在衣袖上蹭了蹭,沈知栩眼尖地注意到,知道这是在发挥效用了。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又将语言组织了番,道,“其实动物的感知往往比人更灵敏,蛊虫犹甚,我用鲜血滋养蛊虫,与它命脉相连,自然也可以感知。”
她说完这番话,去看慕斯年,蛊毒出于苗疆,向来被认为是歪门邪道,慕斯年未必能接受。
岂料,慕斯年听言,神色无变,语气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什么时候?”
怕沈知栩听不懂,慕斯年还加了句,“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种蛊?”
没想到慕斯年接受的这么快,沈知栩摸了摸鼻尖,尴尬道,“刚才。”
担心慕斯年误会,她善解人意地补充道,“就是刚才你碰到的时候,我把蛊虫放在了手帕上,我没想到你会碰到。我原先是准备……”
说到这里,沈知栩顿了顿,明明自己刚才都快碰到了,所以才放出了蛊虫。
“给我自己用的。”
沈知栩说了这么多,慕斯年却仿若未闻,只是问她接下来怎么做。
她长呼一口气,根本不敢抬眼看慕斯年。
“一般蛊虫分子母蛊,但这种比较特殊,它种成功后就会立刻开始繁殖,但是杀死它也很简单,只需将母蛊引出体内,连带子蛊也会一起死亡。”
“但养殖它极其费劲,我只有这一只,而且,蛊虫离体而亡,子蛊平时与母蛊联系又很微弱……”
见沈知栩说的如此古怪,慕斯年眉毛皱起,“没办法吗?”
沈知栩吞咽口津液,“办法是有的,我可以将一只子蛊引到我体内,但是,毕竟我和你身体壮况不同,即便这蛊是我养的,也无法在我体内存活太久,最多,一柱□□夫。而且,子母蛊需离得极近才能相互感知。”
这蛊是属于养起来费劲又没用的一种,故而很少有人会养,这次要来锦川她才养了一只。
没想到,用到慕斯年身上了。
离得极近,慕斯年闭眼,咀嚼着这四个字,半晌,睁开眼,一双眼睛似幽潭般深邃,“我可以。”
随着话音落下,他微微颔首。
沈知栩抬眼,正对上慕斯年的眼睛,带着些许探究,打量着她。
她慌张躲过,声音细若蚊叮,“母蛊走的地方可能会比较多……”
“脱上衣可以吗?”
“我会闭眼的。”
这话便是可以了,慕斯年点点头,等着沈知栩下一步动作。
沈知栩埋首,藏住发烫的脸颊,指尖哆哆嗦嗦摸到一个陶瓷瓶,瓶口狭细,她一指抵住瓶底,瓶身微微倾斜,倒出一根通体发黑的细针。
她并未全部倒出,只伸出左手食指,指尖用力,轻轻一压,刺痛一闪而过,沈知栩低低嘶了一声,没看指尖溢出的一滴暗红色圆滚滚的血滴,紧紧闭上双眼。
随后,传来簌簌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她吸一口气,眼睛闭得更紧了。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