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你现在不喜欢我是应该的。”他站起背过身去,内心的酸楚翻涌,胸口隐隐作痛。干涩得眼眶中充盈着几点泪花,不过就是被拒绝了,就得背过身后掉眼泪。
想想上次他哭得时候还是父母去世。他的刚强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很脆弱,其实就像初春时湖上结得冰,虽冷彻入骨,但也易碎,不消多久就能融化在春日融融的湖水里。
白燕轻听他突然表明心意,既震惊又疑惑,当然自己还是立马下意识拒绝了。这下两人彻底冷场了。躺在床上的白燕轻心想这也不是事,便下床走到箩筐想拿绣棚和针线,没力气织布还可以做手帕。
“你这是干什么?快回床上躺好。”他道
白燕轻听到这语气再看他有些发红的眼角,内心发牢骚,怎么他自己倒委屈上了。
“我拿点针线躺床上做做。”
“我看还是算了吧,看你咳成这样别是得了痨病,可别把这病气沾在帕子上传给客人。”他本意是想让她多休息别干活了。但他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太理智没有温情。明明是担忧的话也要扯上一些金钱利害,根本不会哄女孩子。
“这…唉,你说得对。”白燕轻叹息道。
柳风玉得庆幸自己娶得是她,要是别家捧手心养大的闺女,不知世事的,听自己夫君处处拿钱说事,怕不是哭死,就得恨死他了。
好在白燕轻知道饿肚子的滋味,赚钱的不易,某种程度上对于毒舌的丈夫还能体谅。
她只能蹲着先把自己的东西放在箩筐收好。到现在她除了木架子上放着自己的巾帕,其他抽屉柜子碰都没有碰。
动作之间又捂着嘴咳嗽起来了,自己便也赶紧溜到床上躺好,咳得很猛,眼前发黑,又是一阵干呕。
柳风玉一直离着她几尺距离跟着,几次想去扶,但想着刚刚她拒绝的语气便努力的克制住了。
“你怎么还不走?可真别传给你了。你还有这么多产业要打理。自己病着了也蛮烦。”她这话说得却也是真心实意。虽然柳风玉都这么对她了,她也没想真害他。
“你要赶我走?这是我家,我想呆在哪就呆在哪。”他没有底气的倔强道
“哦,那随你。”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白燕轻只能轻皱柳眉道。
柳风玉出了门,晚间的凉风一吹,凉得他心中的郁火也渐渐平息。他揉了揉眉头。等她病好了,她定又要闹着和离。那是不可能的。
柳风玉呆在院子想来一会儿,便去书房拿了笔纸又进了房里。
到了屋内,他坐在椅上,故作平静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白燕轻咱们前几天晚上做的契不好不完善,我觉得还要重新写。还有和离的事情你不要再说了,你没得选,你弟弟还要读书,你还赚钱攒钱供他上学,你现在回去,日子只会难过。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处境。
一般物品买卖契约三日之内要去市司订立市券,缴纳税金。人口宅田买卖还要税契饮契。
咱们这个契约不属于买卖也不属于雇佣,所以历法是不作数的。虽然历法不作数,但俗话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知道你是读书人,那咱们就在祖宗牌位、孔夫子和关公面前签名画押。我是做生意的,自然不会得罪关老爷。
这回契约上第一条就写如果我再无缘无故让你受惊受害,我们就可以和离。你看如何?”
“我再想想。”
她隔着帘子看着他影影绰绰的背影,又看着帘子上垂下来的流苏挂式,抱着枕头心中道,白燕轻呀白燕轻,你要是有骨气当初就该一鼓作气一走了之,现在好了吧,再而三,三而竭,士气都没了。
不对,自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家。不能要气节风骨。
也不对,自己也是念过书得人怎么没有气节风骨呢,那岂不是丢了父亲的面子!!书上说读书人就有要“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精神,做英雄就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白父在这个宝贝女儿心中描绘了一片属于无数英雄好汉文人雅士的鸿图,却忘记告诉她俯下身去看看脚下生活泥泞。
一分钱确实难倒英雄汉
白燕轻有些迷茫,她有些怪自己没有志气,有时候也嫌弃自己沾了铜臭。她这时候倒怪自己读书太多,在文墨中见了太多太多为国为义的英雄。见到了边塞的飞雪,奔腾的江海,心,如此便安不住了。她想也许自己不读书不认字,也许就没这么些烦恼。安分守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现在还很年轻,还不知道怎么取舍,做出一番抉择总得好好思量一番。不过还好再怎么取舍,这内宅总是关不住她的。
“我是害你生了病,所以这几天的药钱我出,你织布刺绣耽误的工时我出。”
所以她想通后,轻声咳嗽道:“好,那我每个月赚得钱三分之一给你付房租饭钱。”
她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但是她能如此开口答应,柳风玉心里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