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妈见她欲起赶紧坐在床沿边上按着她躺下问道:“夫人您这是跟少爷吵架了?”
白燕轻摇了摇头,只是叹息道:“你们少爷不喜欢我。”
“昨晚少爷他可是一夜没睡帮夫人熬药,一个上午来问了七八次你有没有醒。”
“那是因为他做贼心虚!!”白燕轻本想是这么说的,但是一想到明妈定是照顾了她一夜,自己这么说她的主子肯定不好。
白燕轻待人从来温和也没有什么架子,她换位思考如果有人对着王大王妈骂自己,他们也会感到很难过很难堪。
所以她最后叹气道:“妈妈我这没什么事情,你还是先回去吧。”
“少爷他吩咐我得照顾好夫人,夫人还是先歇息好,您瞧,您这身子还烫得很,咱们先养好病再说。还是不要我这个老妈子难堪。”
白燕轻想不通柳风玉的态度,听到明妈说他又这么关心自己,不太像真的。也许是明妈编出来安慰她的。因为在一般人眼里丈夫不爱妻子,是件很凄凉悲惨的事情。
白燕轻很久之前也觉得自己嫁人一定要嫁给爱自己的人,然后相互扶持走过一生。不过现在这种憧憬早就被生活磨平了。
如果是真的话,也许柳风玉还想在外面装作一副两人琴瑟和鸣的景象。维持他的体面,如果这样她也表示理解。她自己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白燕轻只好点了点头,她又道:“柳风玉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家去。”
“回家?这不就是夫人的家?”
“不是,这是他的家,不是我的家。”说到这白燕轻鼻头一酸哽咽道
“哪里话,您入了门,就是这家的女主人,按理说这儿才是你的家。”
白燕轻也懒得跟明妈辩解了,自己也感到浑身无力,身上发烫,她低眸看着自己,想强撑起来,眼前也一整眩晕发黑。便先靠在床背上缓缓。
她呆呆看着身上盖得着大红色的金枝绿叶百花被,再抬眼看看挂在床上的粉紫色芙蓉帐,再看堆在一角叠放整齐得是他盖得宝蓝色菊花金丝刺绣薄被。
这鲜艳华丽的配色跟他在外面一套朴素无华的衣裳和空落落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见微知著,白燕轻更加肯定柳风玉是个阴晴不定,口腹蜜剑,两面三刀,喜怒无常之人。可惜之前她对他还有一点好感,毕竟是他教了她一点做买卖的知识。
这倒是白燕轻完完全全冤枉了柳风玉,他小时候身体弱,红紫色这种艳色可以压压他的病气。后来身体好了,也懒得换回来了。
明妈还在一旁嘀咕念叨,“真该劝少爷换一间屋子,两个大人实在不应该挤在一起。东苑明明有碧纱橱熏笼的大屋子。非得挤在这通天屋子里,开门敞亮亮哪里像个大户人家。”
“对!为什么屋子这么多,他非要跟我挤在一间屋子里,晚上睡觉都难受。”
明妈听此一脸笑道:“难受?怎么个难受?不过少爷确实有点不会体贴人,夫人要是不舒服直接说就是了,那种事情脸皮厚一点也没事。”
白燕轻想到晚上睡觉他老是喜欢压在她腿上,搞得她腿不能弯,动弹不得。其实柳风玉只是觉得她睡姿不好企图板正过来。
两人又不是青梅竹马,半路夫妻,洞房花烛夜前还在约法三章,再加上谁都不理谁,这种种误会也一时难解。
明妈又道:“姑娘就要走一遭的,之后慢慢得了趣就好。”
白燕轻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通男女之事,所以完全没有理解她说的意思。她见柳风玉不赶她走,明妈拦着也不让,自己本想先歇着缓缓没想到又睡了过去。这次她醒过来也没有再闹得再回去了。
铁骨铮铮”的白燕轻在现实与病魔打击下,还是决定趋利避害。因为她是被咳嗽醒得,醒来之后就一直咳,如果把咳出来的病气带回家,传给家里人,她能内疚要死。
柳风玉听白燕轻不再闹得想回去,以为她原谅自己了。其实他现在的地位在白燕轻心里可能还没有家里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重要。
等他自己怀着踌躇不安的心进了自己寝卧,见白燕轻也没有赶他走,于是坐在她身边开口便道:“请郎中和买药的钱,这个你不用给。是我有错在先害你这样的。”
他这语气倒是诚恳,只是哪家丈夫见妻子生病了,第一句不是慰问关心而是开口提钱,更何况他还颇有家财。
柳风玉这毛病估计一时改不回来。也就是银子银票是个死物,不然白燕轻真的觉得他能跟钱过一辈子。
“好”她应道,这干涩的声音回应宣照柳风玉在她身上的恶举,他低着头自觉惭愧。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因为懊悔无眠变得污浊布着血色。
她又道:“亲兄弟也有明算账的理,何况咱们现在还是夫妻,所以你算算除去药钱,吃穿用度我该给你多少钱。”
“不要钱”他立马回答道,病怏怏却含着倔强的眼神对上惶恐恐的不安,柳风玉真的就输了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