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玉想娶白燕轻这件事,他自己都不明白这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后来他去青云观找了一位远近闻名的算命道士。想看他有没有被下降头,那老头只是笑眯眯说着一些云里雾里的奉承话。
他只知道第一次见到白燕轻,自己就动了想娶她的念头。
那是在平平无奇的夏日,狂风忽起,黑云压城,天昏地暗之中,站在楼上的他突然看到背着箩筐,一身粗布衣裳,举着荷叶当伞的白燕轻从桥上走过。
大点的雨滴落下,行成一道无形的雨幕天地一片朦胧之中,望着她顶着狂风,渐渐远去的背影。
他饶有兴趣得问道:“那个姑娘是谁?”其实他并没有指望有个答案。
“是白小姐。”
他皱眉道:“不会就是长安来得白小姐吧 ”
“正是。”
柳风玉突然有一丝慌了神,不过很快眼眸又重归波澜不惊,只是冷冷道:“你去查查她在干什么?”
那天柳风玉在酒楼外廊上,小小的屋檐挡不住因狂风而歪斜的豆大雨滴,他的衣裳也湿了大半。只是这夏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云破日出,金灿的阳光洒秦淮河上。
然后他突然确实被惊愕住了,因为在远处的拐角处又看见了刚才消失的熟悉身影。
“我下楼看看你们别动。”他道。
然后柳风玉就这么鬼使神差得跟在白燕轻后面。
这几日是赶集的日子,刚才那场倾盆大雨冲散了贩夫走卒,如今雨过天晴,不少商贩又重新聚回来了,只是已经午后,人还是少了不少。
那把根本不能挡雨的荷叶白燕轻将它轻轻放在一旁。她浑身上下也已经湿透,也许为了晒干衣裳,她故意站在烈日下,只是骄阳当头,再加上地面水汽升腾,那种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柳风玉就躲在小巷子的阴影处将白燕轻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她并不是没有蓑衣斗笠只是用蓑衣将箩筐围住,用斗笠将箩筐口盖住。
现在她将蓑衣斗笠都从箩筐拿开,从箩筐口里拿出一个木牌子。
上面写到“绣花手绢六文一个”
笔锋承转刚强有力,不像一般女儿家娟秀的字体。
白燕轻也不叫卖,双膝跪地,两腿曲跪,跪坐于地,身子骨挺着板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看。只要有人路过她便轻轻问一句,“买手绢吗?”
如果没有人回应,她便继续低头看书。
柳风玉看得那个是急火攻心,自己替她干着急。哪有人这么做买卖的。他也不顾看好戏的心了直接上前。
白燕轻余光看见有人驻留,抬眸看去是有个面容俊朗的少年,显然不是她的目标卖主,所以她没有开口继续低头看书。
“你是在卖手绢?”
“是”
“我瞧瞧看。”
白燕轻听到这才有所动作,赶忙将书卷放在腿上,她笑道:“公子您要买手绢吗?”
柳风玉低头看了箩筐里的十几条手帕,随手拿起一条粉色的,上面绣着是一株桃花,上面还绣了一句诗【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这个字迹倒是娟秀。绣艺精湛,而且这绣上的桃花也不是绣坊里寻常见得样式,只是这手绢料子不大好
“这个是你绣得吗?”
“没错,全是我绣得。”
“姑娘卖了几件了。”
白燕轻摇头轻叹道:“卖得不好,只卖了两件。”
“姑娘不想想为何?”他低头看着躺在手掌心的手绢问道
“大概绣得不好?”她小心试探着问道
“不,是你摆摊风水不好。你虽然摆在集市门口,但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很少会有人会从南边的集市门进来。大多数人都是往北走从集市口出去,然后走到西边街上的吃食店买点吃食带回去,再去南边的城门。二你卖手绢不平铺在地上让人看,而是藏在箩筐里算个什么事呀?三你连叫卖都不叫卖,能卖出两件也是老天赏你脸了。”他越说越急切,越说越咬牙切齿。
其实明明不关他的事情,他不知为何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白燕轻见眼前少年眉目间有些愠怒,感到有点害怕。她轻轻喊了一声“公子。”
这一声公子就好像春风佛面般轻柔,却又像锤子一样狠狠砸在他心头。
“对不起激动了。”他叹气转身便走,内心自嘲自己多此一举。
白燕轻见他要走,急忙站起来道:“多谢公子教导,我知道了!”
他看着她之前一脸愣了吧唧的眼神以为她没听进去,自己转身时,双目对视,竟然先是他这个男人躲闪看开来。
她眼眸就像现在泛着点点浮光碎金的秦淮河温和澈亮,但又蕴含了一股很强的力量,不是带刺的锋芒锐利,而是一股钝感的刚强。
柳风玉看似一言不发的走了,其实又上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