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应是她生病时,危长瀛让人布下的。毕竟他堂堂的天师,怀里抱着徒弟,让人瞧见难免生出非议。
容歌凑上前,拉了拉危长瀛衣袖,危长瀛只得停了笔,转眸看她。
容歌上前夺过他笔,放在笔搁,笑吟吟地道:“师傅,阿九去见了连公公,师傅待阿九这样好,阿九不该不识好歹,为赔罪,阿九打算请您去逛今夜庙会。”
危长瀛便将身子向后靠了靠,似笑非笑地看她:“为师竟不知收了一个好徒弟。”
容歌扯住他胳膊,拉他起来,道:“师傅,您穿这身衣服不合适,换个旁的,今夜庙会可热闹了。”
危长瀛见她异常殷勤,便被她拉起。
容歌拉着四下巡视,问:“师傅,您衣服都在哪,徒儿为您选个好看的。”
危长瀛指了指一处隐蔽转角,容歌拽着他就往那里走,却见连排衣柜打开全是道袍,容歌好不容易寻到几身便袍,却不是白便是黑。
蹙眉道:“师傅这样的身份,这衣服过于简单了。您先等着,徒儿为您寻件好的去。”
危长瀛负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并辩不明,她身上着的是何色之衣,便漠然垂下了眸。
容歌足足忙至日暮时分,才寻到了合适衣袍。合锦坊的掌柜是名妇人,死死拽住她衣袖,哀求道:“亲王,您好歹留下个凭证,奴家也好让人取王府取银子呀。”
容歌怀里搂着成山的男子袍,身上挂着一串冠带,转过头来,蛮横道:“这是给师傅买的,这银子你要问天师要去,关本王何事?”
美妇人蹙了一下眉,垂眸想了一下,松了手。
容歌眯眼瞧她,看出些微妙之处,颇有咄咄逼人之态:“合锦坊的东家是谁?”
妇人抬了眸,自腰间扯出帕子,擦了擦额间汗,扫她一眼,将帕子一甩,转过了身:“六子,还不送懿亲王出去。”
跟在容歌身侧的六子只得陪笑:“亲王您看……”。容歌见妇人入了里间,只得转问六子:“你们东家姓什么?”
六子见她挡在门前,颇有不问出结果就不走的气势,顺手拿起脖子上的量尺挡住自己嘴,小声道:“御。”
御,御长风?
那不是沉心阁的东家吗?
容歌得到想要的答案,抱着如山衣衫迈步便走,心道:这御长风果真不是个好东西,改日她必还要去沉心阁天下大同。似这等赚昧心银子的人,她定要替天行道。
容歌一去半日,再回沉心阁,却见危长瀛案上的折子堆压成了小山。
她知危长瀛天师身份被五国承认,弟子遍布五国朝堂,早早于五国步下了一步大棋。却从未意识到,他若要掌控五国动向,需在背后付出何等的努力。
她在这沉心阁时,从未见过危长瀛有闲暇时,纵疲乏也仅是盘坐养神,几乎是不分黑白日的处理公务。
容歌将怀抱的衣衫冠带放下,走上前扯了扯他衣袖,乖巧地道:“师傅,阿九为您更衣戴冠。”
危长瀛放下手中朱笔,转眸看她。
容歌便扯他站起,自一堆衣衫里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件雪青色的长袍,拿着那衣衫,转过身向他展示。
“雪青色适合师傅。”
阁内宫灯初燃,光线是一片暖暗的黄,少女一身红衣,眉目舒展,狐眸清润灵动,惊心动魄的灼艳。
他凝着她,向她走近,极高极瘦的身影,甚有压迫感,直至走至她身前,低眸看着她清润灵动的狐眸,看了几息,焦土仍旧荒芜。
便拿起那衣袍,背过身去更衣。
容歌趁机挑选了银色玉带,待他转过身,为他低头系玉带,柔声道:“师傅当多出去走走。”
危长瀛低眸,静静地看着她忙碌。
容歌搬来凳子,踩在凳子上,为他戴冠系带:“师傅啊,您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阿九送您。”
危长瀛扫过眼前那片高耸,移开视线:“无。”
容歌跳下凳,立他身前,抬头看他,又问:“那师傅,您出门喜欢带银子吗?”
危长瀛望入她狡黠的眸,唇角似扬了一些笑意:“为师一字不止千金。”
容歌心虚地忙去扯他胳膊,将他往阁外带:“阿九不知师傅在说什么,不过先说好,我可没钱。”
昨日是重阳节,一连三日的庙会正值热闹非凡。容歌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却喜吃,前世没少与顾成邺一起畅吃庙会。
她立身长街入口,一时人间烟火喧嚣入耳,高高悬挂起的红灯笼一字两排,染红了半边天。
摊贩从长街头到长街尾,来往行人锦衣华服,自是一片盛世之景。
容歌激动地小脸通红,扯着危长瀛衣袖便往里走:“师傅,您老人家常年高坐莲台,也该入入人间,看看这人间烟火了。”
危长瀛耳闻喧嚣,微微蹙眉,却被她扯着前进,被迫踏入这一片人间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