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长瀛飞身寻来此处时。
容歌坐在茅屋之上,不知拿谁腰带捆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侏儒。
那茅屋之下,一排跪着十二个人。
像是求饶求累了,其中一人直起身来,商量道:“纪九女侠,您看这样行不行,您给我们些时间,先把三弟放下来。至于您说的树,就是入皇宫大内,我也为您寻来,好不好?”
容歌想了想,把手中清鸿剑掷到跪地说话的那人面前:“你不让我杀他,可是树不能白移,你为他以命换命,我便饶了他。你若不愿,那我只能杀了他,再杀了你们。”
少女语气霸道,似习惯了杀人如麻,故而很是平静。
危长瀛立在空中,玉白修长的指,轻揉上太阳穴。他以内力助她将天命蛊休眠,不想反让失了内力的她频繁入天山雪莲的心障。
一旦出了山,她这般,又不知会闹出怎样的乱子。他本欲在此多待几日再回京师,可若任由她这般下去,没等来那旧人,只怕是会等来另外一人。
他长身立在空中,唤她:“阿九。”
容歌看着眼底的障,白雾茫茫里,有人长身而立,暗紫道袍,头戴莲花道冠,一身仙风道骨。
她见他迈着四方步而来,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再顾不得什么,跳下茅檐捡起清鸿剑,拍回腰间,转身便跑。
危长瀛立在半空,见她这般反应,眉目一沉,拂袖隔空将她摄来,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容歌僵硬了身子。
跪在茅檐下的十二人,转身瞧见凌空而立灰白道袍的道人,本欲解救同伴的动作,齐齐一顿。
那美艳少女没有内力尚且一人可打他们十三人,而这人竟可如此轻易地将这邪性少女摄去,岂不是比她更厉害……
十二人仰面望着他,再次齐齐跪倒在地,整齐划一地磕头:“道士爷爷饶命啊——”
危长瀛垂目生厌,挥袖一掌废去十二人武功内力,抱着容歌飞身而去。
容歌见他再次显露活阎罗的本性,微微白了脸,老老实实地被他揽着回了海边。
危长瀛将她放下,容歌当即离他远了几步,微白着脸,有些讨好地问:“师傅怎知阿九在那里?”
一双沉寂的眸,静静地看着她。
她到现在仍在怕他?
危长瀛向她迈近一步。
容歌面色再度白了些,再次后退了一步。
于她看来,身着天师道袍的危长瀛,堪比她的梦魇。
她曾立在他身侧,亲眼目睹他如何将麒麟教的替罪羊教主刀刀凌迟地。
那凄厉的惨叫声,数年不散地回荡在她耳畔,只有她的小夫子陪在她身边,她才可忘记那阴魂不散地惨叫声。
容歌眸底黑雾浓郁了一些,抬眸畏惧看着他,却没了身着暗紫天师袍的道长,垂丝海棠树下,长身立着她眉目温润的小夫子。
容歌眉目猛然舒展,上前一把抱住他腰身:“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危长瀛被她紧紧揽抱住腰身,眉心紧蹙。
若非他知她仅有自己这一个师傅,纵在南地也未曾有过什么夫子……
想是这天山雪莲的心障作祟。
他任由她紧紧揽抱着自己腰身,眉目间逐渐再看不出什么神色。
抬起手将她头压在胸口,轻声道:“阿九,你身心深陷心障,天命蛊离身,心障解除后,你再难记住今日之事。”
他低头轻吻上少女柔顺的黑发。
容歌察觉到他的温柔,微抬起头,眉目舒展着,情意深重地仰望着他。
踮起脚尖,抬头抚上他玉白略凉的面颊,柔声问:“先生,我们在这里一辈子好不好?我只想与你一起,我们哪里都不去了,什么都不要了,外间天下如何,我们再不管了,好不好?”
少女清柔的声线,被海风吹远,吹散,吹入了道人的心。
破焦土而生地蔽日大树,被风拂动枝蔓招展。
他褪去沉寂的黑眸,竟也有了平生以来第一次的温柔,深深地低眸看着她,温热的大掌,摩挲着少女莹白一如好玉的脸颊。
得他这般温柔地回应,容歌面上缓缓染上了绯红云霞,清润的狐眸,却不肯离开他眉眼一瞬,含情深重地望着他。
他再不愿压抑,深深吻上了她殷红的唇。
唇齿交缠间,起初仅是温柔地缱绻缠绵,却逐渐演变成了带着欲想,欲罢不能霸道不容抗拒地侵l略。
容歌溃不成军,几乎难以呼吸,脑海闪出一瞬疑惑的清明,却在男子唇舌掠夺间再度被心障侵占,生涩地开始回应他。
白浪拍礁石,重重叠叠,纷沓而至。
他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唇,将她紧紧拥抱在胸口,声音带着压抑地低哑。
“阿九,若我忘了崖底之事,记得,定要提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