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日百官早朝结束,只剩下十几位机要官员商讨此事,否则不知道该是何场面。
看笑话的人中,最无奈的是皇帝,第二是丞相,摊上这么个女婿,上辈子捅了天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替魏游解围:“臣有话说。”
皇帝早就想转移话题了,见丞相有话说,赶紧点点头,允了。
“皇上忧国忧民之心天地可鉴,此次南灾北患均需用钱,既然覃将军与苏侍郎意见相左,那便取中庸之道,东岭赈灾银两留一半给北境。”丞相不得不站出来,顾全大局。
苏侍郎一听,嗤笑道:“丞相大人水端平也不怕翻了车,两边讨不到好。臣看还是再加一些税在商贾上,再添些好处,简单有效。”
“不可,”丞相无视他的冷嘲热讽,继续说,“加税根本还是搜刮的百姓的银两,恐生暴乱。”
“丞相这一分为二,不见得药到病除,到时候东岭若是知道播的款项少了一半,大人觉得他们会作何想?”
面对满朝质疑,丞相依旧不低头:“东岭地广人稀,陛下给的赈灾银两足够东岭度过两次山洪台风。”
皇帝原本觉得丞相的话颇有道理,听见自己的私心被毫不留情戳穿,他瞬间变了脸。
丞相显然无畏,又扔下一枚炸弹:“至于国库空虚,北境粮草不足一事,臣建议五品以上及家中多店铺的官员捐一月俸禄,既能解决拨给东岭的缺口,又能凑足战场所需。”
疯子。
苏侍郎没想到丞相会搞这一出,这是被皇上下旨赐婚的事冲昏了头,脑袋都不想要了。
大概还嫌不够,丞相铿锵跪地:“臣愿意做表率,出三月俸禄以充国库。”
大殿上鸦雀无声。
魏游心里啧了一声,有点佩服自己老丈人的胆识了,先打皇帝的脸,又动百官的利益,怪不得原身迎亲时见到丞相府冷冷清清。
真不知道他怎么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都得娶臣子安抚百官,他倒是敢提。
一个月俸禄在达官显贵中算不得多,现代捐款活动不少,古代却少有,国事用取于国库,国库不足,增加赋税,羊毛出自羊身,最终苦的是百姓,对官绅毫无影响,依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因为饥荒到不了他们头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么剥削百姓无所谓,谁想动他们蛋糕,丞相位子坐太久该弹劾换人了。
所有人陷入丞相怎么敢与满朝文武作对的震惊中,唯有魏游注意到皇帝盛怒的眼睛。
这回真生气了。
在一片暗讽前,大殿上突然响起魏游不合时宜的求知声:“丞相俸禄是多少银子?”
苏侍郎看了一眼丞相,幸灾乐祸:“丞相正一品,俸钱三百两,俸料三百石,加俸六百两。”
“月俸?那倒不少,反正不过两三顿宴会的钱。”魏游随意道。
什么两三顿宴会,谁家两三顿宴会需要这么多钱?设宴是可收礼抵过的,就像参加婚宴送红包一样,主家只赚不赔。
一看就知道锦衣玉食不缺钱的,苏侍郎被瑞安王说的心里有点堵。
他忍着牙酸道:“是年俸。”
魏游皱眉:“年俸这么点?那你们捐一个月不够,三个月也有点少,要不凑个整,一年吧,正好本王向父皇多讨要的银两也不用分一半给北境了。”
“对了,五品以上强制捐,五品以下可以劝说劝说,捐一个月也不错。既然是为国为民的好事,要是向京城百姓告知朝廷的行为,指不定他们也捐,也别说是援助北疆,说是为东岭祈福,笼络民心。”
末了还加一句:“这主意好,本王真是个天才。”
“……”丞相深深看了他一眼。
瑞安王怎么回事?
贪赈灾款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他们同意捐了吗?
官员集体无语,百姓是觉得好了,他们不好。
皇帝看了魏游一眼,眼神探究,底下十几位官员相互推搡,不吭一声。
魏游见没人回答,就近点了个人:“苏侍郎觉得本王的建议如何?”
苏侍郎要被气笑了。
瑞安王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无论心里如何编排瑞安王,面上还得笑嘻嘻:“王爷有所不知,以下官为例,府内亲眷下人上百人,平日衣食住行、家中子弟读书银两、月月下人月银等,无一不是开销,府内存银其实并不多。”
“况且王爷所说的三月俸禄是没法办两三场宴会……额,老臣意思是,府内拮据,恐怕……”
魏游沉吟片刻,状作不解:“苏大人府上没钱?本王记得,五天前醉香楼上,苏大人次子眼皮不眨拿五千两为一名花魁赎身,当日银两不足还向本王借了一千两,次日便还了。原本本王以为苏府有人精通经营之道,看来是本王想岔了,令公子竟是真爱啊。”
话音刚落,不仅苏侍郎脸色骤变,丞相同样黑了脸。
看戏的臣子低头忍笑,一个家里逆子买花魁,一个女婿成亲前逛花楼,真是一出“一箭双雕”的好戏,不枉费他们在这听了半宿瑞安王的屁话。
“恭喜恭喜,祝苏大人早日得孙儿,为苏府开枝散叶。”魏游淡定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