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蕊初近日确实烦闷的紧。
前几日接下苏望轩送她的手镯,便再未见对方露过面,厚着脸皮让旁人传信去苏府,侍从回话说苏公子不在。
一次两次,一次次落空,宋蕊初也逐渐反应过来,苏望轩根本不是什么“不在”,而是在躲她!
女儿家的心思,怎好与旁人说。她连宋启元也没告诉,悄悄派人守在苏府,谁知下人传话来,苏望轩去了明月楼。
眼下有些门第的世家都忙着贺太子生辰,有意与东宫相交的更是趁此机会联络人脉,连她哥哥都不怎么出府。苏望轩竟有闲心去明月楼?宋蕊初索性跟了上去,看看他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苏望轩上了楼,仿佛发现了她,又好似什么也没看见,不在意地瞥了自己一眼,继续向楼上去。
宋蕊初疑惑又带着些赌气地跟上去,在楼下被人拦住,掌柜看着有些眼熟的姑娘,客气道:“姑娘去几层啊?”
“我来找人。”宋蕊初也不想多纠缠,低调道。
掌柜在明月楼这么多年,自是会看人眼色,这姑娘的眼都快黏在方才那位郎君的身上了,但他也不说破,依旧笑的如沐春风般道:“若是找方才那位郎君,请先付定金。”
“定金?”宋蕊初倒是不曾听说过这回事。
“正是。那位郎君找的是我们这的花魁娘子,明月楼有规矩,找娘子者皆先付定金。”掌柜心里叹这郎无情妾有意的戏码,心中摇头。
饶是宋蕊初再迟钝,也知道花魁娘子是什么身份。苏望轩整日斗鸡遛狗,却不曾听说去过花楼,她心下失落,赌气也变成了火气,苏望轩这些天对她避而不见,竟是因为如此吗?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着,暗暗提醒自己静心,怕误会了对方,付完银子,跟着上了四楼。
明月楼里,絮绒看着眼前形容苦闷的男子,轻轻打着扇。
美人半扇遮面,笑了起来。
她生的十分娇俏,不笑时如冬日梅枝,笑时却惑人心魄,方才进来的郎君却不解风情,未看一眼。
倒不是絮绒刻意,只是这位郎君实在眼熟。不就是上次那个交了十两银子又匆匆离去的愣头么?
“公子今日是听曲,还是饮酒?”如同对待普通客人一般,絮绒问道。
“上一壶尹州春色即可。”苏望轩道。
“原是明安郡主的友人。”絮绒笑容不减:“既识得郡主,这杯茶,算我请郎君的。只是郎君今日来明月楼,是为何?”
她早注意到宋蕊初,点点头,眼神向外示意道:“不想有一日,我这明月楼还成了公子躲避姑娘的地方。说出去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苏望轩也看到了门外的姑娘。
隔着层层叠叠朦胧的长纱,明月楼四楼本该是旖旎的春情,然无人有暧昧的心思。姑娘就那样站在那里,她像一只愤怒的猫咪,又可怜兮兮地收起了自己的利爪。
“怎么,明月楼还有开门赶客的道理?”苏望轩看见宋蕊初,飞快地向絮绒转过头去,问道。
“自是没有。只是奴家见不得姑娘心碎,郎君是郡主的友人,奴家便好心提醒一句。既对佳人有意,又何必如此狠心呢?”絮绒给他斟了一杯茶,耳语道。
苏望轩不语,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喝出一股酒的闷气。絮绒还要开口,忽听得门口有喧嚷声道:“姑娘,您不能进去…”
“让开!”宋蕊初压抑的怒火终于忍不住,遥遥看到絮绒给苏望轩倒酒,对方还欣然受之的模样,让她觉得除了愤怒,还有委屈。
他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在韶州时对她那样好、明明给了自己镯子、明明所有人都打趣他们是一对……为何不过两天便又故态复萌、沾花惹草?甚至方才苏望轩明明看到了她,却故作不知,将眼神转了去。
她其实不似表面跋扈,甚至会思考对方是不是有苦衷,只是这么些年,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装不下去的一天。
一时竟是气昏了头,大族颜面也不顾,直接道:“苏望轩,你给我出来!”
他们隔着长纱相望,却是曼妙女子轻步而来,絮绒眼带笑意,话语温柔,与她气恼的妒妇模样形成鲜明对比,问道:“这位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宋蕊初发觉,她竟没有理由说些什么,苏望轩其实并没有给她任何承诺。
她正在措辞,听到苏望轩的声音,对方面色冷静,不再眼带笑意地看着她,而是冷漠道:“回去吧。可能这些日子让宋大小姐有些误会,所以明朗才不得不避而远之,免得话说开伤了和气。若是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还请宋小姐恕罪。”
宋蕊初怀疑他是不是被裴映洲附身了。
她愣在原地,一字一顿道:“所以那个镯子,本就不是给我的,对吗?”
“苏某不知为何让宋小姐和顺和有此误会。改日定来请罪,谢宋小姐体谅。”苏望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