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今日如此,可曾想过,裴大人回来之时,该如何自处?”藤月看着庭中面色淡漠的人。
她不曾忘记,大婚后没几天,裴映洲便被罚跪,如今惹怒了梁夫人,还要与她搬出府,藤月几乎可以预见裴弛怒气冲冲的模样了。
“我在裴家,只祖父一个亲人。祖父将我一手带大,又教我君子之道,他毕生所愿,就是裴家能繁荣永昌。”
他得祖父相救,受祖父教导,做了这么多年心如止水的裴三公子。
裴三公子君子端方,为世家表率。
可他有怨。
无欲无求不代表甘愿任与任求。所以才不顾裴弛的警告,执意去修史书做个闲散之人。
他不愿再隐忍,不愿做受人控制、连在意之人也无法相护的裴三公子。
裴映洲未将自己阴暗的心思告诉姑娘,温声道:“至于旁人,无甚在意。”
就如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样,一个王朝都有鼎盛与衰亡之时,遑论世家?眼下裴太傅虽不问世事,但是还是暗中支撑着裴家,如果有一日失去了帝师这个名头,裴家还能一如往昔吗?
或者说,陛下会如何对裴家?
祖父所求,恐怕要失望。
正说着,有小厮传话来,说国公爷回来了。裴映洲示意藤月不要担忧,出了门。
裴弛是真没想过这个儿子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成了状元却要去修史书到娶王女,然后在朝堂上接了烫手山芋,如今又把梁夫人气的头疼,一桩桩一件件,裴弛觉得或许自己是被他之前顺从的外表蒙蔽,裴映洲想的,便是报复他与文月。
多年前在溧阳,他故作不知裴映洲被丢下。裴家不能有污点,自己如履薄冰,更不能有。谁知回去被父亲骂了一通,派人将这小子接了回来。
裴弛到现在都记得裴昭是怎么说的,他的话很重,道:“既是我裴家的血脉,哪有流落在外的道理,我自诩聪明,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货!身世的事,找个由头不就行了。裴家不许纳妾,旁人却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既要娶梁文月,编个才子佳人的佳话又如何!若是不愿教导,便送与我膝下。”
“父亲!”裴弛十分惊讶,裴太傅连大郎二郎都不愿给个眼色,偏偏对裴映洲另眼相待,十分奇怪。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裴太傅知道这个孩子,不受父母疼爱,过的很苦,但是重情义,照顾一同的乞儿跟着染了疫病也一声不吭,迷迷糊糊还嚷着要回去。
大郎二郎太过圆滑,只会明哲保身,若他有天资,自己好生教导一番,日后未尝不能撑起裴家。
裴弛不敢反驳裴太傅,只好应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恼。大郎二郎虽没有裴映洲学问出色,但也是听从他的一步一步从外官做起,如今大郎都成了韶州知州。偏偏三郎在韶州白蹚一趟浑水,魏明帝对碧城的事本就模棱两可,他还往枪口上撞。
看到裴映洲过来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真是翅膀硬了,连你母亲也不放在眼里!要不是你母亲不忍苛责,你早就因犯了忤逆的大罪被流放了!”
“过两日是太子生辰,我便暂且不罚你,你与郡主去明玉轩道个歉,别让你母亲心寒。”裴弛道。
裴映洲心中冷笑,在他的父亲心中,果然什么都比不上权利。
“顶撞母亲,是儿子的过错。儿与郡主不日会搬离裴家。”裴映洲道。
裴弛因为他前一句满意点头,听到后一句,顿时暴跳如雷:“你说什么?明安郡主有什么好?你们才相处几日,你便如此死心塌地,顶撞母亲还要同她搬出府?你要让旁人怎么议论我们裴家?”
“大哥二哥眼下虽在外为官,荣国公府总有分家的一日,儿对爵位并无兴趣,还请父亲成全。”裴映洲语气坚定的说。
二人僵持着,裴弛看着这个儿子,实在心烦。最终道:“此事不容我做主,你去问你祖父,若是他同意,为父便不再管。我倒是要看看,你离了裴家,能走多远!”
他还没死呢,就想着分家了,父亲带回来的不肖子孙,就让父亲头疼去。走了也好,他落个清净。
“什么?三哥要离家搬去郡主府?”裴青黛才安抚好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手中的墨汁差点打翻,急急去了望月居。她知三哥与父亲母亲并不亲近,只偶尔与她,还说得上几句。
裴映洲不在,倒是藤月在望月居,收拾着些什么。
裴青黛忙道:“嫂嫂,你这是做什么?”
“我与你三哥准备过些日子搬去郡主府,我便先看看有没有些什么要收拾的。”藤月也不瞒,如实告知。
“嫂嫂,可是因为母亲之事?”裴青黛问,又急急道:“母亲只有三哥这么一个亲生孩子,若因为这些小事便离府,旁人怎么看我们裴家?况且三哥是裴家的嫡子,贸然随郡主回了府,往后在同僚跟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她原本对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