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大粱有头有脸的人物聚集在永安城内,陪康年公主打马球。本朝女皇膝下无子,只有一位义女,之前从未有人听说过这位公主,仿佛是一夕之间出现的。
而这公主还带着一儿一女,长子四岁今年四岁,次女一岁。
康年公主原先不喜欢走动,自从长子被立为皇长孙,她就开始频繁在宫内外走动,宫里都在传言,这公主是想给她儿子铺路。次女刚出生两月不到,她就跑出来到处拜访。
雪然驾白马驰骋马场,轻而易举地躲过周围球手的围攻,将小球击入球洞。
众位官员拍手鼓掌叫好,雪然对他们的阿谀奉承并不谦逊推拒,她本就擅长马球,这些夸赞也不全是夸张,她听一点好听的话不至于迷失。
官员们讨好她,大都是为了自己仕途。这些年朝中不少权臣都做过雪然的门客,内阁的任命一半都是雪然的人。永安大街小巷都在传言,大粱有两个首辅,假首辅是内阁里坐着德连长晋,真首辅是宫外的康年公主。
有些不得志的学子,背后羡慕嫉妒地编排,说当今能位极人臣的,得先做康年公主的姘头。
在这些人心目里,本朝就连长晋这个前朝首辅,因官当得早,没能成为康年公主的裙下臣,他反而成学子心目中的榜样。
雪然对于这等传言不觉一笑,她哪有什么姘头,她这辈子就一个姘头,那便是他们眼里的清流首辅。
别看这伙人不屑这个、不屑那个,但平时私底下没少给她递帖,总有形容女子是菟丝子,她看这些男子也是不遑多让。
丫鬟们送来新鲜的拜帖,雪然只看了一眼,缓道:“先放到一边去。”
每次拜帖送到后,雪然都不会急着处理,还是得等杨静则发话才行。
杨静则过去做皇后时,宫内上下都是她的耳目,如今登基为帝,永安无处不存在她的眼线。
永安城里谁给雪然递过帖子,她派人把每那个人的底细调查清楚,并书写成报告,在当晚交给雪然,让雪然自己下判断。
其实这大粱朝朝官的任用还是杨静则一人牢牢把控,雪然不过是个二道贩子,杨静则用她的名义去直接挑人。
这样也能越过连长晋这个吏部尚书,杨静则真正想要架空的人是连长晋。
不过此刻和她在同一个地方的官员,显然是不了解这点,他们都觉得自己是雪然的引荐才能走到今天这步,渐渐形成以雪然为核心的党羽,隔三差五便借着燕游的名头和雪然汇报朝中大小事务。
近来最大的事有两桩,第一件事,杨静则最近新寻的面首,在永安仗势欺人。第二件事,杨静则近些年身子不大好,恐怕是要退下来了。
杨静则这些年倒也没和盛天青牵连上,盛天青整日在家砌墙弄砖,盛家里面精致得远胜过雪然的公主府。而杨静则这边,身为皇帝当然三宫六院填得满满当当。
这些大人口中的面首并非是宫内的面首,而是被杨静则养在宫外,据说是个原先功德会的杂役,杨静则因此替功德会“翻案”,还给那个男宠建了个庙。
官员们想让雪然劝劝杨静则,但雪然也无可奈何,只说:“这可劝不得,你们可知我家里那位可是皇上的亲侄子,可上次假和尚以‘放生’名义夺走了他辛苦养的稀奇种金鱼。他到宫里状告假和尚,非但没要回金鱼,反而被罚挨了鞭刑。”
这说的是杨攸跻,他近年来和雪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每日也就是养花洋鱼,偶尔逗逗鸟。杨攸跻培育的金鱼种类珍奇,在永安千金难求,城中纨绔无不晓其名号。
官员们只好作罢,又提起第二桩事,“这皇储的事,您怎么看。依本官来看,原本逃不开您们一家三口,但最近皇上迟迟未公布皇储,这个事恐怕要有变数。”
雪然说道:“还能变到哪去?总不至于变成元辅那里。”
官员分析道:“还是那个假和尚呗。最近给皇上迷的五迷三道,听说过几日还要在永安郊外建打一座金身神像,真是劳民伤财。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上这样。”
雪然想了想,觉得这官员说得有点道理,这假和尚万一趁着杨静则不清醒时,强行矫诏篡位,恐怕让他们无力招架。
“我们先静观其变,待他露出破绽时,我们再出手。”雪然道。
官员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同元辅联手。他虽与我们不是一系,但事关国本,他一定会不会去袖手旁观。”
听到官员的提议,雪然没有怎么想,便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
现在的雪然和连长晋没有过去时的亲昵,但也完全不属于交恶,连长晋现在是阿福的讲官,两个人定期还是会经常见面。
雪然回到家中,先去房里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阿会,又同侍奉孩子的宫女嘱咐几句,便前往阿福的书房。
书房里的阿福正抱着连长晋的册子,细心听着连长晋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