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遮半脸面的长袍人聚集在一起。
他们站在日冕上,围绕着日晷的一圈点燃着拉住,他们盯着日晷中心的孩子,最小还不会走路,最大的不超过豆蔻。
那些小孩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看见长袍人脸上的面具做得格外逼真,像是一张活生生的脸,但又不那么相像,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恐怖。
他们只好低着头看向燃烧的蜡烛,海风吹着火苗到处飘动,总觉得这些火焰最后会将他们吞噬似的。
其中一个孩童悄悄抬眼,看到为首的蘑菇脸男子,手里握着一柄长镰刀,温暖的烛光映在冰冷的刀刃,却也不能带给刀刃一点热度。
那孩子吓得尿失禁,浇灭了脚下的火烛。其他孩子看到火烛熄灭,不禁也抬起头,正巧看到镰刀回来。
镰刀慢慢朝着他们靠近,那些孩子有的闭着眼睛,有的可怜地盯着蘑菇脸男子,有的慨然迎接死亡的来临。
刀子却没有他们预想中那样割断他们的脖子,它停在半空中,久久未动。
遮住太阳的那块黑幕逐渐散开,天空也开始渗入光亮,直至再度恢复白昼。
孩子们打量那迟迟未落的镰刀,看见镰刀的刀柄被一人紧紧抓牢,是之前运送他们来到这座孤岛的船夫。
他们环视四周,看到岛的四面八方围满船只,全都身穿着大粱的军服。
连长晋夺过本就窝在手中的镰刀,交给身后的领队的盛天青,接着又扯下脸上的胡须。
盛天青一挥手,从孤岛的一条暗道中走出一支戴着青色头巾的队伍,他们把岛上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全部反手扣住。
紧接着,盛天青和连长晋两人慢慢揭开每个人的面具,看到面具下的脸庞,一部分是大粱的要臣家眷,另一部分是安国政要,还有付鸦和林寅以及各地有头有脸的商户。
连长晋并不吃惊会见到这两人,却有些以外竟见不到薛方阳,薛方阳的实力远在两人之上,也是最积极筹建码头的人,这人竟然不是广厦会的。
他又继续走着,借下最后一张面具,看到面具下面女子的脸,着实吓了一跳,他转头对盛天青说道:“丈人,这下可难办了。”
听见连长晋的呼唤,他走了过来,一看到面具下面的脸,着实吓了一跳:“崔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崔旖神志不大清醒,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盛家军里面也有不少人认识崔旖,也露出惊愕神情。
当初崔旖也曾在军营里做过军医,不少将士受过她的恩惠,根本无法将过去的她与眼前这个凶残团体的成员混为一谈。
盛天青挥了挥手,对连长晋说道:“公事公办吧。回头我向雪然解释。”
连长晋点头,向官兵们指示带走了岛上所有人。付鸦等人毫无意外收押在大牢里,那些异国的犯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释放。
孩子们暂时放到收容所里,然后一个个对照户籍,寻找到他们的生身父母所在,而那些父母不在的,就暂且收容在县衙里。
安国对大粱施压,试图赎出被关押的广厦会成员,却被连长晋和盛天青无情拒绝了。
雪然知道自己母亲被抓是在转日,盛天青到家中时,她吓了一跳,还当是她的信寄得极快,没想到盛天青竟亲自到松亭县来了。
后来盛天青如实告知崔旖的事,雪然一阵唏嘘。
“爹,娘这次是否真的不能再继续活下去了。”雪然问道。
盛天青说道:“有一种办法,那就是送她去庙观。根据大粱律法,只要出家就可免于责罚,所以现在的寺庙之中大都是强盗、逃犯、还有逃避赋税的人。正可谓是‘地狱门前僧道多’。”
雪然说道:“也只能是这样。爹,你说当初若是我们所有人都按照既定的命运去走,会不会好很多?”
盛天青听到这话也开始怀疑自我,雪然拥有了原本没有的童年,而崔旖也拥有比过去更多的寿命,可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每个人都活在一种痛苦中。
他心情异常烦闷,抬头望一眼窗外,看见门口阿福正在树下荡秋千,风荷就站在一旁。
盛天青困惑了,难道这命运当真是注定不可改的,所有人都会朝着既定的方向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