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一向体魄康健,怎会有血?”
“太后娘娘那不是生病,那是中毒了。”
“中毒?”
领头嬷嬷低下头,往破碎陶瓷片一瞥,也发现了咕嘟咕嘟白色泡沫,惊诧地喊道:“快——快——快叫太医。”
宫女们乱作一团,嘁嘁喳喳的声音比误入樊笼的麻雀还仓皇,所有人都顾不及先前被太后刁难的雪然。
趁着人群挤成一锅粥,周栀子穿过重重人群,扯起雪然的胳膊,往国子监出口拽:“快走,公爹命我救你出去。”
雪然她朝着太后的方向担忧地往了一眼,还是挣开周栀子的手:“我去看看太后。”
太后对她是严厉了一些,但此前老人家也曾对她好过。
她眼睁睁看着老人家,就像当初赵傲天一样,死在她的面前还是有些不忍。
或许是回光返照,太后的意识再次复苏,左瞥西瞧之后,见周家姑娘搀扶那不省心的孙媳妇,身子朝向门外,眼见着就要离开。
太后优雅尽失,匍匐到雪然身侧,狠狠拉着她的衣襟向下拉,如同拽着一块海上漂浮的浮冰,她缓道:“你可别走。”
老人家拉拽得极为用力,雪然眼睁睁看着自己领口敞开,雪白的脖颈暴露在外,冷风灌进去凉飕飕的,藏在衣襟里的玉佩,一瞬间也掉了出来。
雪然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红绳,转眼间将玉佩塞回衣襟。
那块玉佩,是连长晋五年前与她交换的信物,可不能让别人看见。
雪然又向四周瞧了瞧,围观人群离自己的位置较远,周栀子方才没有回头,应该没人看到那块玉佩。
至于太后,她打量一眼太后,安安静静的,没有对她出口恶言,应该没有发现她那块玉佩的来历。若是认得的话,她现在恐怕不会对这么心平气和地看着她。
她紧张地整理自己的领口,半蹲身子安抚太后:“老祖宗,太医到来之前臣妾不走,就陪着您一起等太医。”
太后点点头,双目瞪着上空,黑瞳仁扩大整整一圈,仿若见到了鬼,低语喃喃:“太子.....”
“太子?”雪然疑惑地重复。最近几日赵傲天愈发嗜睡,他在这个时辰仍沉溺在酣甜睡梦里,哪里会到国子监?
太后眼皮愈发沉重,盖住一半眼球,目光呆滞而缓涣散。她又抬起高抬起右手,朝雪然身后一指,再度喃喃:“太子。”
雪然自经历换太子一事之后,再也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此时她顿生疑窦——太后濒死之前似乎真的看见了什么。
她转动冻得僵硬的脖子,小心翼翼觑向身后。
宫中侍卫站在最前面,在两边拉起一条粗麻绳,以防围观人群涌入内场。
站在绳子后面的,大都是国子监的学子。
他们被喧闹声吸引而来,环立在太后与她周围。纵使寒风冻得他们鼻头通红,直呼白气,仍不减他们的看热闹的兴趣。
盛鸿渐站在第一排,旁边缩着一个浑身颤抖的男子,面色惨白得就像一根熔化的白蜡烛,尽管这里的空气冻得刺骨。
这里不会真的有鬼?
太后是眼里有鬼,雪然是心里有鬼。
五年前与连长晋的埋猫往事再次浮于眼前,她甚至耳边忽响起一声尖细的猫叫。
雪然仔细一瞧,还真见到一只黑猫!
连长晋抱着一只通身黑黢黢的猫,猫脖子上挂着一块黄金铭牌,他们就站在盛鸿渐的身后。因为这一声猫叫,众人纷纷错开一道空隙,让给连长晋走到最前面。
看来不是太后见到鬼,是真有这么一个太子。
雪然彻底放松一口气,抬了双膝,正要起身去找连长晋。
太后一把镬住她的手腕,拽到旁边交代:“雪然,等等再去找他,若哀家死了,请你一定要记得暗害哀家的凶手。”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太后对雪然语气也比先前温和。
雪然凑过去安慰:“老祖宗广施善缘,又侍神虔诚,定能平安渡劫。”
太后用力挤着喉咙,却只发出若游丝般的声音,对雪然说道:“是皇上。皇上杀了我,杀了......”
还未说完,太后剧烈咳嗽起来,她用力咽下涌出的咸腥血味,唇口见满是深红,她说道:”还有赵傲天。”
皇上杀了太子?
听到太后提到赵傲天,雪然后背打了一个激灵,回头朝她调换过的假赵傲天望去,佯作镇定:“老祖宗,太子没死,它就在后面。”
“是。”太后双目渐渐失焦,手朝着赵傲天的方向伸去,嘴里嗫嚅着:“太子,太子,他没死。哀家,还以为太子死了!哀家.......对不起。”
说完此话,太后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却滑落一滴清泪,随后阖目安详睡去,握着雪然的手也渐渐变冷。
她急喊道:“快来人,救救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