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姐姐,我寻了你好久,不想你竟在这里。”乐安县主一身大红箭袖骑装,飒爽利落,笑吟吟地从假山后绕出,打破了薛辞盈与李翊之间,微妙尴尬的氛围。
乐安县主似与李翊熟不拘礼,先过来挽着薛辞盈的手亲热地问了几句,不外是何时到的,山茶花怎样之类的寒暄,薛辞盈一一答了。乐安县主这才向李翊行礼:“皇叔。”
她一双灵活的眼珠在李翊昳丽的眉眼间转了转,捂唇道:“真巧,皇叔也在这里。”
又忍不住悄悄瞄了眼薛辞盈,似乎有些好奇。
但李翊负手而立,融融春光里面容温和,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
乐安县主强自按下砰砰的心跳,看向亦是面色如常的薛辞盈。
于薛辞盈而言,那个痴迷于练武、冷淡锋锐的少年早已是记忆里一个模糊的影子,而眼前的端王李翊,是地位尊贵温文儒雅的清贵王爷,是值得敬重保家卫国的大晋英雄,然自是与她无关之人,在她眼中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而乐安县主,每每见到这个看似不问世事的皇叔,便掩不住心悸。
在凉州时,她曾亲眼目睹父亲和皇叔在家中较量武艺,李翊长木仓在手,枪尖抵住父亲咽喉那一刻,他身姿笔直,眸光森冷,便是一场较量,亦莫名让人胆寒。更逞论在梦里,她曾亲眼目睹父亲死在皇叔一箭之下。
是以,她随母亲返京后,刻意回避着这位皇叔,好在皇叔或于端王府深居简出,或离京寻医,与平津侯府,与她母亲几无往来,只除了年节和宫宴,以及偶尔在德寿宫偶遇向太后请安的李翊,其实她与这位皇叔的交集极少。
只今日寻薛辞盈,不想竟在诗韵亭见到他,而方才她在假山后,他竟有些失神地望着薛辞盈。
或许,是因这张倾国倾城的美人面罢,想来世上少有男子,能不被这样的容光所摄,便是如皇叔李翊,都不能免俗。
然这些,她只敢在心里想想。
李翊微微颔首,却并不多言,只目光转向乐安县主身后尺远之距,玄青衣衫,身姿修长的清雅少年。
“学生城阳伯府宋遇,拜见王爷。”
宋遇面含笑意,待乐安县主与眼前的两人寒暄完,才上前见过端王,又对薛辞盈一揖为礼,算是打过招呼。
宋遇,引得满城闺秀掷果盈车的俊美状元郎,亦是新城长公主为女儿看上的佳婿,他礼数周全,不卑不亢,确有萧萧肃肃世家子的风度。
李翊方才听新城长公主提起,淡淡目光扫过,见他与乐安站在一起,也可称得郎才女貌,暗觉长姐这回眼光尚可。
忽听乐安问宋遇:“你认识薛姐姐?”
宋遇对着乐安县主耐心十足,一怔之后便不疾不徐道了句:“京中勋贵圈子就这么大。”语气里有着无奈的纵容。
他没说出口的是,何况薛辞盈的美貌,以及李忱的深情,京中皆知呢。
只眼下这位薛大小姐身旁并不见那位口口声声非卿不娶的太子殿下,却与温润清贵的皇叔李翊一同,个中缘由,不由引人深思。
但这种事,于他而言,自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薛辞盈一怔,她印象里并无宋遇此人,便连名字都是陌生的,何况宋遇年龄较她小上许多。但正如宋遇所言,京中世家勋贵圈子就这么大,许是三年前哪家宴上偶有一面,也说不定。
乐安县主听过,似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耐地朝宋遇挥挥手:“本县主与薛姐姐说说话儿,你自便罢。”
薛辞盈冷眼瞧着,一时也瞧不出乐安县主对宋遇有无情意,但宋遇却是脾气极好的样子,对此不以为意,依然面带微笑与两人告辞,又向李翊笑道:“韶光堂里有射箭较量,不知遇可有幸与王爷一观?”
李翊也有去意,闻言不置可否点头,率先迈步而去。
两人走后,乐安县主转过头,与薛辞盈目光相碰,会意一笑。
彼此皆心知肚明,自那副狼牙坠子通过东宫送到卫国公府,有些事,迟早是要说开的。
这也是薛辞盈今日赴宴的目的。
“此处甚是晦气,姐姐且随我来。”乐安县主皱了皱鼻子,拉着薛辞盈便走,又招来一个宫人道:“若母亲问起,便道本县主与薛家姐姐一起用午膳了。”
两人来到一处幽静的雅室。
落座之后,乐安县主并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姐姐今日受委屈了。”
薛辞盈便知许思柔落水一事,乐安县主早知。
她并不诧异,毕竟今日新城长公主主持玉茗宴,清晏池除了本来的人手,还有不少从公主府拨来的侍从婢女,乐安县主自然能得到消息,再者李翊众目睽睽之下,不顾储君风范匆匆赶来,且差点抱起许思柔奔去就医,便是袁欢极力约束,亦难堵住悠悠众口。
“谈不上委屈。”薛辞盈看着乐安县主的眼睛,微微一笑:“毕竟,半年多前,便有好心人告知辞盈,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