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喜今甫一回到康宅就问周兰君要了煮茶叶蛋的食材,开始在厨房忙碌。
茶叶蛋煮好后,她迫不及待地剥了一颗来尝,味道果然比在人声客栈煮的更好,香气也更浓郁。
这回,就算司伯前尝不出味道,单闻香气也很诱人。
康宅的午膳已经准备好,温喜今把茶叶蛋全部捞到一只精致的小竹篮里,来到膳厅,却意外地看到东羽也在里面,与大伙儿言笑晏晏,相聊甚欢,除开司伯前,与翁垂金。
司伯前表情冷淡地坐在那里,与此间的欢声笑语形成强烈的反差。
翁垂金则是观察到司伯前不欲融入到氛围里,所以也保持沉默,只听他们言谈。
“东羽公子。”温喜今略带讶异地跟他打招呼。
东羽转过脸来,“温姑娘。”
周兰君笑呵呵地向温喜今解释:“东羽公子送花清仙长他们回来,我就留他一起用午膳了。”
“欢迎东羽公子。”温喜今提着竹篮走进膳厅,“茶叶蛋煮好了,给大家都尝尝。”
温喜今首先来到司伯前的旁边,用一支竹编的小勺舀起一颗茶叶蛋,放到他身前的骨碟中,“伯前仙长,你闻闻,这次的茶叶蛋更香。”
司伯前端起骨碟,凑到鼻尖一嗅,“多了几味香料。”
没想到司伯前的嗅觉还挺灵敏,温喜今颔首,“对,夫人特地找给我的。”
潘朱白凑近颜花清,低声问:“伯前师兄什么时候喜欢吃茶叶蛋了?”
颜花清猜测:“可能是我们回扶参派的那段日子里。”
温喜今又给其他人分茶叶蛋,到东羽时,只见他拿出一颗崭新的鞠球,“我亲手制的鞠,送给温姑娘。”
温喜今捧过鞠球,“谢谢,你还记得呢。”
“答应温姑娘的,我不能食言。”东羽顺便邀请温喜今坐他旁边的位置。
温喜今无所谓坐哪里,把鞠球和小竹篮都交给身后的丫鬟后,在东羽的旁边落座。
康宅今日的午膳依然很丰盛,温喜今坐下后就握起筷子,大快朵颐。
而她对面,司伯前的心里就跟被火点了似的,虽然仪态依旧很得体,但食欲看起来比昨日还差,弄得康家夫妇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怠慢了他。
“温姑娘。”东羽忽然叫住她。
“嗯?”温喜今叼着半只鸭掌抬头。
忽然,一张手帕伸到面前,在她嘴角轻轻地拂了一下,惊得温喜今瞬间把露在外面的一段鸭掌勾进口中。
同桌之人都看到了东羽给温喜今擦嘴角的一幕,具有戏剧性的是,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颜花清和潘朱白不约而同地去看伯前师兄,试图捕捉到师兄神态里于此事的态度。
翁垂金则对此事毫无感觉,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康家夫妇与温喜今和东羽均非熟识,也不清楚二人的关系如何,所以是旁观者之外的旁观者。
司伯前的表情则相当具有考究性,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两只眼睛都似要腾出火,十指缓缓收紧,情绪在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
真该死,他又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似乎只要温喜今与他人接触的稍微近一些,他就几乎是本能地出离愤怒,好像她与别人走近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她教训手,看不到她剥茶叶蛋,看不到她为他表演酸甜苦辣等一切由她带来,也只有她可以带来的有趣之事。
在他近二十年血腥又空洞的岁月里,温喜今是唯一的鲜活。
一具手无寸铁的脆弱凡骨,却连害怕都能抑制住,在打更妖出现在他身后时大叫着提醒。
在越岭剑被他故意落在走廊时,明知很危险也要闯进黑雾,给他送剑。
在他昨晚提剑杀她未果后,扶他到床上躺下。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只是每当看到旁人与她过于亲近,而导致她忽略掉他时,心里就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烦乱。
东羽叠起手帕,神色温柔,“温姑娘嘴角沾了汤汁。”
温喜今慌忙从衣襟里掏出一张手帕,胡乱擦了擦嘴,“我……我有帕子,不劳烦你。”
东羽又拿起筷子,“温姑娘想吃什么菜?”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温喜今“噌”地一下起身,抓起茶叶蛋就离开座位。
她不明白,东羽是在干什么?他俩很熟吗?就算很熟,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擦嘴角、夹菜,温喜今一直觉得是情侣之间的小暧昧,可以增进两人的感情。
仅仅一面之缘的人做这些,只会给人轻浮的印象。
温喜今受不住,她宁可丢下满汉全席也不想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折磨。
“诸位慢用,我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温喜今看也未看东羽一眼,快步走出膳厅,手里握着那只还有余温的茶叶蛋,准备去厨房拜托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