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歪歪头：“做不做有什么要紧？愿意积善行德那是他们的福气，若是不愿意，我的钱也拿回来了，气也出了，他们是死是活我都不关心。”
话说得绝情，窦将偷偷看她一眼，才发现这左姑娘爱憎分明得很，却并不符合这个时代对于淑女的要求。
可是宋玺元却点点头：“说得有理，只是觉得这还是便宜了他们。”
他说得面无表情，窦将听得吐舌头，他一向觉得玺元是温润如玉来着，看来果然是泥菩萨也有三分脾气。
而武合村的人虽然还是有几分不情愿，但是普德说得煞有其事，他们又被接连而来的变故吓破了胆，到底还是照做了。
当天就有十几户人家挑着水进了左家的小院，这一次村长再没有阻拦，只是缩在自己家中，蹲在地上连连苦笑。
那些人围着院子转，嘴里边念念叨叨。
“左家的各位……各位神仙，我们一时糊涂犯了错，如今已经将钱都还了回来。还请你们不要跟我们计较，大人有……大鬼有大量，放过我们一马……”
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话在整个院中响起，大家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先前还有些放不开的人们也不再尴尬了，反而是一个叫得比一个有劲，害怕左家人听不到他们的忏悔。
当天晚上，这些人回去，将白天在左家院中转过三圈的水烧热，然后拿来清洗擦拭他们脸上手上的伤。
而第二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们忽然觉得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减轻了不少。这下他们也能忍住不去抓挠，渐渐那些红印和伤疤也逐渐好转。
这下武合村人更是对普德的话深信不疑，日日挑着水去左家院中道歉，后来竟然演变成挑着水去左家院中许愿。同时他们也没忘了普德交代的日行一善，即便心中不甘，还是捏着鼻子一天助人为乐，今天帮隔壁修缮下院子，明天帮寡妇家多种点地，人人抢着做好事，做完之后，再专门记下还要坚持多少天。
每次村里起了隔阂，村长还没来调节，就会有人默默提醒：有了恶念，之前坚持的善行可就功亏一篑了，这命可就收不回来了。
大家一想是这个理，反正都坚持这么多天了，再坚持一段时间，日子到了就解脱了，到时候再报仇也不迟。
在这样的氛围下，左家小院很神奇地保住了，没人敢去占用它，因为这已经成为大家求神药、祭拜的重要地方。即便后来那些人身上的红肿和抓痕全部消失，也不再痒了，可是挑着水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毕竟大家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越发觉得只要这水经过左家小院这一套道歉加转圈的流程，就会变得神奇无比，不光能去疼消肿，喝了还能延年益寿。
当然，这些后话左玉并不知情，几天后，马车终于到达朝林府，将他们拉去了曾映的小院之中。
这是一处二进的院落，位置很好，不在闹市之中，旁边却紧邻着一处书院和一家医馆。左玉看得连连点头，这放在后世也是紧缺的学区房啊，要学校有学校，要医院有医院。
穿过垂花门进了后院，才发现院中已经落了厚厚一层落叶，上面又积着冰雪，泥泞不堪。窦将很有眼力见，寻了把扫帚就和宋玺元一起打扫起来。曾映则是和左玉一起，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长久不住人，得先透透气。
几间屋中的摆设都很简单，一应装饰和柜架都没有，只是备齐了床和桌凳。但是家具的成色看上去却都不错，左玉不懂这些，却也能看出是好木头。
院中大致扫过后，几人又一起将正堂收拾出来，给地炉中添上炭火，这才围着地炉坐在一起叙话。
“左姑娘，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不让他们将日行一善的事情一直坚持下去，反倒给了个期限呢？那要是这段时间他们勉强坚持下来了，那日子一到岂不是会加倍作恶？”
左玉笑了笑，瞥见宋玺元眼光闪动，便干脆问他：“小玺元，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