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子的政令,现任知府奉行中庸之道,为官谨慎,用的还是那套十几年前的老法子,倒也不曾感觉到这些交子有在贬值。”
虞松说到这儿还有些不确定,抬手扯了扯虞嫂子:“娘子,咱家的钱都是你在管,你可有觉得这几年的物价比往年高了?”
虞嫂子一个人喝得正美,听到这话想了片刻说道:“东西嘛不都是涨涨跌跌的,大差不差吧。”
沈筠知与纪献川对视了一眼,听她这话的意思,益州的交子大体上应该没有贬过值。
却听虞嫂子接着说道:“你们看看老虞,这不管茶米油盐就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啊,咱小时候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官府把所有的交子都收了回去,后来新发的都编了号的,哪儿还会出错。”
“看看,还得是嫂子心细如发。”沈筠知应和着赞了一句,又看向纪献川,“解决的方式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也算是发行了一种新的货币,再加强集中管理。没想到最棘手的,竟然是查清祸因。”
虞松半俯着身子,犹豫了片刻问道:“不知两位对这背后的主使之人可有猜测?”
“虞先生果然明锐,这也是我们必须亲自来一趟益州的原因之一。”
“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筠知摇了摇头:“六皇子前段日子曾远赴西南赈灾,取得了一个漂亮的政绩,途中路经益州他在城中安顿过两日。”
她在查这件事的时候,也想过从背后之人下手。有达成这件事的能力和想要获取巨大利益的目的,能够兼顾二者的人其实并不多。首先他必然是朝中之人,且手握实权;其次他只要敢动手,便一定会有雪泥鸿爪。
六皇子去西南赈灾途径益州,表面来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这个人的“身份”——这个人在《还凤》这本书里的身份,实在特殊,让沈筠知不得不对他加倍关注。
“沈小姐是想查那位……在益州做了些什么?”虞松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沈筠知点点头。
“好,虞某如今虽只是个白身,但在益州也认识些可靠的朋友,沈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沈筠知也没跟他客套,直接将早前想好的调查方向与他一一说明。
等到终于聊完了正事,虞松才把酒坛给扛了上来。
“我今日在书院见到谨知,还以为是他特意要来的益州,现在看来,此事主导是你沈小姐。恕在下鼠目寸光,才知道沈小姐你聪慧不输男子,自罚一杯。”虞松说着便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筠知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与方才侃侃而谈的模样不同,此刻她有些无措地看向纪献川,无声地询问他该怎么办。
幸好虞嫂子适时地插进了话:“妹子你别理他,他就是馋酒了说什么自罚一杯。你这糟心货也真是,人家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呢,可别给我丢面儿”
虞松“嘿嘿”笑了一声,在妻子的拆台中多了些憨傻的样子:“吃菜吃菜,沈小姐、谨知,不必客气,该吃的该喝的尽管动筷。”
沈筠知笑弯了眼,很快便将那些正经事抛在了脑后,就着那些爽口刺激的美味很快就扒了一碗饭。
虞松三杯酒下了肚便拉着纪献川絮叨从前在南都一起念书时的往事,后者更多时候只是专心听着,时不时给沈筠知夹些放得远的菜肴。
沈筠知吃了个八分饱后,悄悄凑到了他身边:“这酒好喝吗?我看你没吃多少饭菜,酒倒是喝了不少。”
“要不要试试?”
沈筠知狠狠点了点头,眸子晶亮。
她闻那酒香很久了,直勾得她心痒痒,虽然她从前并没有尝试过这种白酒。
“一点点。”沈筠知挨着他的胳膊,微仰着头向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模样很是可爱。
纪献川拿了一只小酒杯,从自己的杯子里分出了点给她:“喝得慢些,不容易醉。”
沈筠知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杯子,伸出舌头舔了舔——
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烈,也许是古人的酿造技术提纯不高,总之这酒更像是甜甜的米酒,也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烧味烧心。
“好喝。”
沈筠知小口小口地喝完了手中的这一杯,又拿着空杯伸向他:“再来一点。”
一点又一点,最后还觉得不过瘾,勾着纪献川的脖子求他换个碗。
这顿饭一直吃到夜幕低垂,喝尽兴了的虞松一边搀着妻子的胳膊,一边拍着纪献川的背。
“谨知啊,你……你今晚就住我家,你、你嫂子,专门给你们夫妻俩……收拾了个干净屋子,你就听我的,安心、安心住下……”
纪献川看了眼手脚并用攀在他身上的沈筠知,再不拦着她都能坐到他肩上去,思考着怎么才能婉拒虞松的好意。
而虞嫂子作为整个院子里神志最为清醒的人,直接推了他们一把,顺道替他们关上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