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清咳了一声问道:“这家的荔枝煎好吃吗?”
沈筠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纪公子怎么光盯着我看,这件事若不尽快查明,圣上和四皇子也许会再为难你。”
这人怎么回事,自己偷懒也就算了,这样“含情脉脉”地盯着她,让她怎么集中注意力呀。
纪献川将她手边的几叠交子拿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翻完了厚厚一摞。
“这里面没有伪造的交子。”他停顿了半刻才又说道,“整个南都境内都没有大范围伪造的交子,有也是些小贼自己粗制滥造的。”
原来真的存在可以一目十行的人。沈筠知看着他的动作惊讶地合不拢嘴。
事实上,纪献川昨日回府后便让岷南带人去访查了各处流通的交子,作为主子训练有素的得力干将,天刚擦黑的时候,调查的结果就被放到了纪献川的书案上。
而他此刻装模作样地坐在这里陪昭昭查这些小事,皆是因为这是一个能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好机会。至于她担心的那些事,他本就有能力轻易解决,从前不做只是因为从前不想而已。
但与其浪费时间在那些无用的人或事上,还不如像此刻一样,和她单独呆在一个地方,让他能肆无忌惮地把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就这样用挥霍了所有的时间又何妨。
事情慢些解决,他就能多挣得些这样的时间。
沈筠知所有的思绪都在处理“没有发现□□”这个信息,没注意到纪献川那复杂又隐秘的念头,也没注意到他伸手轻轻托起她的柔夷,另一只手拿着一块帕子,擦拭着她拇指与食指上沾着的糖霜。
他从前为什么会觉得朝堂纷争的那些琐事,会比让这双素手永远干净、不染尘埃更重要?
“这下便干净了。”
沈筠知垂眼扫过不再粘腻的指尖,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全然未觉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如果幕后操控之人并没有伪造纸币,那他能从哪儿下手?操控物品的市价吗,但如果是这样,单单交子这种纸币贬值是不合理的呀……”
沈筠知皱着小脸,右手摇着笔杆戳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良久她重重叹了口气。天晓得她只是个文科生。
“看来,只能去蜀地实地调查一下了。”
这件事她和向先生讨论过,他给她指出了几个调查的方向,最后说若是在南都摸不清源头,也许要到曾经发生过同样事情的蜀地去看看。
沈筠知放弃了关于经济学的思考,转而看向纪献川,他这张赏心悦目的脸总能让她心情平复:“纪献川,你能陪我去益州吗?”
虽然方才帮她擦去了指尖沾染的糖霜,但纪献川还没有冒进到敢触及她的柔唇。所以当沈筠知微微翘起泛着蜜色的嘴唇问他——能不能陪她去益州的时候,他像是久旱之人接到了天赐的甘霖,还是神女所赐。
早知是这个结果,他又何必苦瞒所查之事,故作拖延?
纪谨知啊纪谨知,你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
沈筠知见他迟迟不回答,模样还有些难得的呆愣,以为是他有所顾虑——也是,毕竟才打了半年的仗,好不容易回到故土又直接进了天牢。
她想着她自己去益州倒也无妨。
“若是不方便……”“我们何时出发?”
但话音刚起,他也同时开了口。
沈筠知的思绪彻底从案子中抽离了出来。若是她没听错的话,这人的语气里是有几分急切的吧?
“纪大人听上去似乎有些……迫切?”沈筠知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害羞的模样。
不曾想这人却十分坦然地点头,一贯清冷的嗓音吐出了一个笃定的“是”。
沈筠知觉得那种熟悉的燥热又回到了身上。
这人怎么软硬不吃啊!从牢里出来之后完全拿捏不住他了是怎么回事?
她清咳了一声:“既然大人这么迫切,那么我们各自回家休整一番,三日后便出发。”
三日其实有点长了,收拾行李什么的,一日就够了。不过这话纪献川没有说出口,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这一行除了你我,可还需要带上别人?”
“当然。”
沈筠知看着他稍稍有些黯淡的眼眸,展露出了一个带着胜利意味的笑容。
终于被她扳回一城。
“我要带上乌梅、蜜桔、小可、小乐,还有老大他们几个,纪大人难道不用带上属下吗?”
少女隐隐透着得意的语气落在了他耳中,纪献川也顷刻明白过来她不过是故意为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意味着此行只有他们两人,至于下属,暂时可以不当作是人。
沈筠知垂下眼,一切小女儿心思的逗弄之下,她微微翘起了一个得逞的笑。
是啊纪献川,这些都不重要。
你是我看上的人,我怎么会不想多一些能与你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