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很讲规矩,道:“姑娘想弹什么曲子?”
崔筠道:“《广陵散》,我师傅生前最喜此曲。”
方柳儿眉眼间一惊,她宫中的师傅也最喜此曲。但此时不便多言,道:“既如此,我也抚一段《广陵散》罢,我师傅也喜此曲。”
崔筠点头,又道:“你既说比试,也得有人评判才对。”方柳儿为难道:“奴婢倒没有想过这个,眼下无人,就请姑娘身边这位公子做裁判罢!”
崔筠点头。
两人各抚一曲《广陵散》。
曲毕,还不等浮光说话,方柳儿施礼道:“师傅每每说她比不上张小五,奴婢都不服气,如今见了姑娘,奴婢也只得认输了。姑娘有此琴艺,何必困于室内?”她心里说的是,若姑娘进了宫,一定能得皇帝赏识呢!
是了,方柳儿在宫中数年,琴中沾染了争斗之心,崔筠却在山中修行,她的眼疾反而成就了她。
崔筠一笑,道:“我习琴原是因眼疾无趣,后来跟着师傅才上了心,再后来...”她想起从前贾轩说的以琴自立,摇摇头,又道:“后以琴自娱,从无争斗之心,琴无上下之分,姑娘也谦虚了。”
言尽于此,方柳儿不欲再说,匆匆告辞,临别留言道:“奴婢喜欢姑娘,姑娘以后若有话,奴婢必相从,还望来日再见罢!”
方柳儿不舍告别,崔筠心中却隐隐得意,她习琴以来,少与人切磋,如今得个评价,心中很是高兴。浮光见她如此,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
两人收拾完正欲走,忽听松林外有人声道:“秦家姑娘今日想出风头,没想到结局如此狼狈,我们今日救了崔姑娘,也算打了她一巴掌。”
却是今日救她的杨家姑娘和李鸢。崔筠倾耳细听,只听李鸢道:“别乱说,这还是在秦府呢!”两人不再说话,笑吟吟的走了。
不知为何,崔筠方才高兴起来的心一瞬间低落下来,她感念李鸢几人今日救她,原来竟是为了拿她对付秦姝吗?
浮光知她心中所想,递给她一只手,劝道:“姑娘不知,人人皆有所求,也没什么,姑娘要想得开。”
崔筠点头,紧紧握住浮光的手,回家去了。
这里秦姝却不好受。秦京与徐氏高坐堂上,三个妾室坐在侧边,秦姝和秦薇跪在堂下。
秦京厉声问道:“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秦姝叩头,坦诚道:“我不该戏弄崔筠。”
秦薇道:“我该拦着姐姐。”
秦京冷哼一声,道:“你们若不知错,就先去领了家法再回来!”
秦姝吓得瑟瑟发抖,哭着求道:“爹爹,我错了,我不该,不该与崔筠生了攀比之心,故意害她!我再不敢了!”徐氏也求道:“她们年纪还小,不懂事,都怪我教导不严,下次绝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秦京这才叹了一声道:“她还小吗?明年就要进宫,现在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整天跟别人争长斗短的,我秦家的女儿何至于此,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不懂事,入了宫怎么办!”
徐氏和黄氏想到女儿们明年入宫之事,憋不住哭起来,秦京看着头疼,罚二女禁闭府内两个月,从明日起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再不准乱跑。
二女跪着感谢父亲。
最遭殃的却是管家,秦京记着他绑了浮光的事,亲自罢了他管事之位,罚着做下等的洒扫去了。
这一日晚上,崔渺从白鹿书院回家来。多年未见,兄妹俩完全变了模样,崔渺见崔筠缠着眼纱,听她讲这些年的经历,几次都要红了眼,又问他母亲,崔筠只说她去庄子上休养,两人一时无话。
崔渺回来了,崔筠终于放松下来,休息了两三日,这日浮光非要带崔筠去一个地方,是一处林间竹屋。
他们一下马车,浮光回头让车夫在原地等着,他给崔筠套上蓑衣,又撑着伞,一到林间,雨声却与外面不同,因为有风,那雨“簌簌簌簌”倾斜着下来,雨滴浮在竹子上,青翠欲滴。
进到屋里面,顿觉雨声小了。浮光帮她拿掉蓑衣,又用一条毛巾,细细擦掉她头上沾染的水珠,她自己拍打身上淋雨的湿迹。等他们终于收拾停当,坐下来,浮光先开口道:“这是我最近收拾出来的一间小屋,偶尔过来坐坐。”
这间屋子是新盖的,只有两间,不大,外间有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又有一长桌临窗,还有对坐的两把椅子,另一间隔着帘子,看不清楚。
崔筠问:“来这里做什么?”
她出神的望着外面,说话的声音有一点迷茫。她觉得他们两个像是来到天地的僻静之处,隔绝人世,浮光只轻声道:“听雨。”
接着,他们不说话,只是并排坐在门前听雨声。北风呼啸,叶子沙沙的响,再细听,似乎有隐约的虫鸟鸣叫。她嘴角含笑。浮光只看着她,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过了一会,雨势小起来。浮光才想起有正事同她讲,道:“我确实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