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她听到声音,问浮光道:“你去做什么了?”
浮光往旁边坐下,回道:“惩罚他们。”
“你怎么惩罚他们的?”崔筠问,她并不知王夫人与王伦通奸一事,浮光犹豫了一下,也不瞒她,将如何发现两人奸情,如何威逼着她们内讧一事说了,崔筠便是久久的沉默,然后道:“要是我父亲、哥哥知道这事...”
她连咳了两声,瞬间涨红了脸,浮光轻拍她的背,她却咳的止不住,连眼泪也一起流出来,等好不容易止了咳,才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对策,明日桑姐姐过来,我也是要赶他们走的,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能做到哪一步,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绝情。”
浮光沉默半晌才道:“人心难测,姑娘不必太上心。”
崔筠也沉默起来。她左手轻按右手指骨,这是她素来做惯的动作,只是今日捏着指骨,眼角微酸,微微有眼泪渗出,沉默着,忽然问浮光道:“你想不想看看我的眼睛?”
浮光一抬头,疑惑看她,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摘下面纱的样子,他知道她不愿意让旁人看见,向来主动避着,今日为何这样问?
崔筠又道:“我退缩太久了,今日想勇敢一些。”
说着就要去解脸上眼纱,浮光低着头,一时不敢看她,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一刻,他第一次见她她就是这个样子,他便觉得她面缚眼纱极美,甚至觉得人人都像她那样才好。
今日这般,太突然了。
“浮光,你看看我。”崔筠轻声道。
浮光终于扭转头去看她,他屏住呼吸。
若说以前崔筠在浮光印象中是一种感觉,一种模糊、神秘、崇高的想象,现在,他看到她的脸,在她脸上看到蒹葭白露的朦胧,高山覆雪的孤寂,他离她那么近,近到觉得在亵渎她。
他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过于纯净了,如婴儿初生,如一面最明净的铜镜,浮光只直视她一刻就地下了头,还好她看不见他。
崔筠却呵呵一笑道:“浮光,我好像看到你了!”
浮光猛然抬头,惊问:“真的?”
阿照这时推门进来,见崔筠解下眼纱,急奔过去要为她遮住眼睛,却听崔筠道:“你比我高出许多,这会儿低着头是不是?”
浮光与阿照二人对视一眼,浮光才点点头,崔筠又道:“看不大清,但是比以前好。”阿照猛扑上去,哭道:“姑娘,你终于好了!”阿照起初是高兴的哭,之后想到这几日委屈,便真的痛苦起来。
崔筠却笑起来,浮光也低着头笑,慢慢的就笑出了眼泪。
人说山穷水尽之处,便总有柳暗花明之时,原来是真的。
浮光道:“王大夫所说,姑娘眼疾恢复想来不是一时,既然现在未痊愈,那便不声张,仍跟以前一样,等彻底好了再说。”
这话正中崔筠心意。
三人悄悄说定了,也不管前院进展如何,今夜只是安心睡去,因明日桑紫会来,桑紫来的时候,会带着她府上五十名府兵,那是崔筠早就计划好了的。
只是这晚却不安生,崔筠半夜里醒来,只听前院有人来报:夫人自尽了!管家携着姑娘逃了!
崔筠听了一惊,匆匆赶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