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他们的人好像并没有非常认真,只在一层近乎盲目地敲敲打打,大约期望他们出于惊恐自己乖乖跳出来。
召出蟾蜍带着女孩逃离前,绑架她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消灭了那只咒灵。虽然最大的威胁已经解决,伏黑惠却并不敢掉以轻心。
无论目的是不是赎金,对方都是绝对的心狠手辣。
如果因为他的疏忽,女孩又落回他们手中,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玉犬一只在前方探路,一只在后方观察,以防对方绕后。
这里并不临窗,
留意着她的脚步声。
听到她问:“那个……请问应该,怎么称呼你?”
伏黑惠皱眉。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前后距离不会超过一米。如果需要帮忙,她甚至不需要喊“喂”或者“等等”,只要脚步稍缓他就会主动停下来。
所以,为什么会需要问“称呼”?
于是他随口说了个名字,来源是放学时刚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两个同学的姓和名。
她接受得毫无障碍,真的用那个四不像的名字轻声唤了他。
她说:“我叫日和。”
伏黑惠一边继续向前,一边冷漠地想:看来没有用真名果然是对的,她甚至懒得给自己编一个姓氏。
在外面时,他大概留意了这栋楼整体的结构和区域划分,加上有玉犬来回报告,他只需要专注于前进本身。
但自称日和的女孩就没有这么坚定了。大约因为体力消耗严重,她听上去有些气喘:
“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伏黑惠一阵无言。
如果不是因为轻信那个陌生女人的邀请,眼下她也不会身陷囹圄。才过去几个小时,竟然就能对着另一个陌生人问出这么天真无邪的问题。
伏黑惠:“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啊?”
厂房空旷,一点点声响都会传得很远,伏黑惠又走得越来越快,日和跟得很是勉强:
“我只是想问,出口确定在这边吗?这里好黑,我看不清。”
伏黑惠脚步一顿,身后就咚的一声响——日和直直撞在他背上。
刚好论证她的话:是真的看不清。
他转身,日和表情都皱成一团,两只手揉着额头。
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她红红的鼻尖,以及手腕和脚腕上,被麻绳勒出的血痕。
她依然穿着傍晚被带走时的连衣裙,像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
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她的鞋子不见了。
或许在那些人眼中,这也是囚.禁她的途径之一。
莫名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母亲还在身边时,讲过的故事。
——好像是叫,豌豆公主。
娇养长大的公主,因为厚厚被褥下的一颗豌豆都会无法入眠。这里废弃已久,里面到处是厚厚的尘土和散落的杂物。
但她刚刚赤脚跟在自己后面跑了这么久,没有喊过一声痛。
或许是因为想到母亲,他有了些难得的柔软。
日和揉了几下,没有听到回应,试探着向前伸手:
“……你在吗?”
她的指尖带着擦伤,正在渗血。
——有些刺眼。
他想。
原以为找不到他,日和会惊慌失措,甚至哭哭啼啼引来那些人。没想到她好像并没有对他报有太大期望,唤过一声、摸索几秒没有得到回应后,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向右边移动。
伏黑惠很快跟上了她的想法:进来时离右侧墙壁更近,她应当是想贴着墙边找到出口。
在她即将落脚的地方,散落着不少尖锐的玻璃碎片。
伏黑惠:…
他闭了闭眼,听到自己脑内的弦绷断的声音。
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一些。接连经历受骗绑架后,如果她哭着闹着要回家要找父母,像电视上演的模板人质一样就好了。
他不需要,也不会在乎模板的想法。没有必要关心模板饿不饿冷不冷、伤口痛不痛,独自与绑匪周旋时有多害怕。
唯一要做的,只是像模板拯救者那样将她团起来送回家。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明明紧张到声线都在颤抖,还在努力想措辞安慰他。
她没有成为模板。
不是模板,就会消耗感情。
脑内一时有很多声音,最终汇成清晰简短的一句:
如果此时不离开,真正想要道别的时刻,应该会很难。
灰尘浮动的空气里,他轻叹一声。
“——这边。”
同时牵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向前带了带。
日和重心不稳,被他扶了一下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