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战士们如同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一般。他们泯灭人性,杀到后面甚至杀上了瘾。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过短短三日,天欢城寥无几人,已成空城!”
“当年我身负重伤,家中父母得知大局已定,便将我关了起来。我被关在衣柜中,听着外面凄惨的叫声,整个人晕死过去。然而再醒来时,外面的惨叫声依旧没有停下!”
战争残酷,然而萧九衿却没有想到。这究竟是如何一个丧心病狂的君王,才会选择屠杀自己的臣民。
哪怕她并没有经历过当年天欢城发生的事情,然而从马大伯口中,她里衣已然湿透。
“我还记得,当外面惨叫声渐渐停歇的时候。天欢城已然血流成河,许是无辜百姓被屠杀,那血河始终不退却。”
“当天欢城的血河散发腥臭腐朽的味道时。萧大将军才知晓姜王的丧心病狂。他想要救困在天欢城的百姓,只可惜当他赶到时,已然太晚。天欢城只剩下不到十个活人。”
难怪,刚来天欢城之时,萧九衿总觉得这地方很是阴森。
便是正午时分,阳光普照,这天欢城却是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原先还以为,城楼泛红是原先大周建筑的特色。可却没有想到,这天欢城竟然有着这样的渊源。
心中生出敬畏之心,萧九衿朝着天边朝拜,想要祭奠无辜的冤魂。
“自天欢城一战后,萧大将军郁郁寡欢,总将天欢城百姓被屠归于自身的错。”马大伯双眸紧闭,饱经风霜的脸上划过泪迹。
“大周余孽以为天欢城乃萧大将军所屠,自此生下祸根。”马大伯重重叹了口气,眸中泪水又流了出来。
“数年后,天欢城一带再传来骚动。彼时已是镇国将军的萧大将军得知后,自告奋勇跑来镇压。不料因此遭人设计,惨遭灭门!”
天边不知何时传来一道惊雷,响彻云霄,吓得鸟兽四散奔逃。
惨白的雷光映在萧九衿的面上,两行清泪自她眸中滑落,她瘫倒在地上,如同失了七魂六魄一般。
为何,当年朝中只说她爹爹是战死沙场。却只字未提,萧家是遭人陷害,在天欢城一带惨遭灭门?
……
青竹阁中。
宁青玄一身酒气,面色微红闯进了裴祈暮的庭院中。
他扫视一圈以后,青竹阁中除了裴祈暮竟然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
只见裴祈暮在庭院中甚是有闲情逸致,栽植花草。一旁的女子在旁边浇水,看着好不惬意。
心中一阵无名火,宁青玄将酒壶往地上一摔。呛鼻的酒味掩盖了寒冽的青竹香。
女子面色大惊,紧张地看向裴祈暮。
裴祈暮似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依旧在栽植手中的海棠花。
他淡淡说道:“看来太子殿下有话要同我说。婉娘,你先回避一下!”
婉娘闻言点了点头,悄声离去。
宁青玄走了上前,将裴祈暮手中的海棠花扯的粉碎,随后扔去一旁的鱼池。
粉红的海棠花支零破碎,落在开满了荷花的鱼池,惹的红鳞探头停留。
裴祈暮略有遗憾,随后又将一旁的兰花拿了起身,朝一边的土坑种下。
宁青玄看得更是恼怒,他扯着裴祈暮的衣襟,吼道:“你为何护不住她!为何!”
两行清泪自宁青玄通红的眸中滑落,滴落在绣了金云的靴子中,泪花顿时化开。
“你既让天下人知晓,你与她已然私定终身!为何又不能护住她周全?天虎教甚是残忍,她一介女流之辈又如何能有还手之力?”
宁青玄多么渴望,天虎教刺杀失败。可他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到萧九衿的身影。
哪怕是她留下的痕迹也好,可宁青玄始终找不到她存在世间最后的残迹。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宁青玄宁愿看她嫁做他人妇,也不愿她自此消失匿迹。
他想要去仁惠堂,想要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只是仁惠堂像是荒废了许久,始终未曾见到她的身影。
附近的百姓想起她的好,都忍不住为她哭泣,纷纷感慨天道无情。
宁青玄痛无可痛,只能用酒麻痹自己。然而酒醒以后,再次想起她已然不在人世,宁青玄只觉得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
他恨裴祈暮,但到头来,更恨自己。如若不是他早早发现皇后狼子野心,还与她狼狈为奸。
或许。她也不至于被皇后除去。
裴祈暮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眼中只有那一堆花草。宁青玄无法忍受,他竟然这般绝情。
他将心中的悲痛与怨火通通发泄在裴祈暮身上。不多时,裴祈暮的脸上鼻青脸肿,满是伤痕。
可即便如此,他口中依旧念叨着种植花草。
宁青玄气极,将地上的花草全部扔掉。裴祈暮浑然不觉,直至摸到那堆花草已然成空。